
夜色愈加深沉,农场的灯光如同倦怠的眼睑,一盏接一盏地合上,唯独仓库角落的那扇小窗依旧固执地透出一抹昏黄的光亮。鹭卓掀开布帘,手中提着两罐冰凉的啤酒,抬眼便看见蒋敦豪倚靠在农机旁的身影。他的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火星忽明忽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而他紧蹙的眉头则如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将心底的沉重无声地泄露出来。
鹭卓“还在想小沈澜的事?”
鹭卓抛过一罐啤酒,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蒋敦豪伸手接住,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仰头灌下一大口,泡沫顺着嘴角滑进衣领。
鹭卓“你啊,就爱自己瞎琢磨。”
鹭卓在他身边坐下,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鹭卓“小丫头片子虽然年纪小,可心里透亮着呢。”
他想起白天沈澜踮脚给蒋敦豪擦汗的模样,眼里藏不住的依赖几乎要溢出来。
蒋敦豪碾灭香烟,声音带着沙哑。
蒋敦豪“她才不到二十岁,连大学都没读完......”
夜风卷起地上的草屑,混着烟草味钻进鼻腔。
蒋敦豪“我怕耽误她。”
鹭卓嗤笑一声,手肘撞了撞他肩膀。
鹭卓“年龄算什么?你看她黏着你时那股子劲儿,眼里除了你还有谁?”
他想起自己在厨房撞见沈澜往蒋敦豪碗里偷偷夹鸡腿的画面,小姑娘明明怕烫得直吹气,却还是固执地把最嫩的肉放进对方碗里。
远处传来小羊的轻咩,蒋敦豪望着星空沉默许久,忽然笑了,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
蒋敦豪“她现在还太小,我愿意等她长大。等她看过更大的世界,还愿意回来找我......”
话音未落,仓库外突然传来窸窣响动。
两人警觉地循声望去,月光洒落在沈澜身上,她抱着吉他缩在墙角,耳尖红得似要烧起来。她本是教完小羊认路后,打算找蒋敦豪继续学琴,却不料撞见了这番对话。此刻,她紧紧攥着衣角,心跳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胸膛。脚边一只无辜的蟋蟀被踩中,惊慌失措地蹦跳开去,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震慑。
鹭卓瞥见小姑娘的影子,不动声色地起身拍了拍蒋敦豪肩膀。
鹭卓“有些话,早点说出口才好。”
他故意提高音量,朝暗处扬了扬下巴。
鹭卓“我去看看鸡舍,大哥,小沈澜,你俩慢慢聊。”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澜磨磨蹭蹭从墙角挪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沈澜“敦敦......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她抱着吉他的手指微微发抖,琴弦发出细碎的颤音。
蒋敦豪望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少女,喉结滚动了两下。夜风轻轻吹起她的发梢,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说。
蒋敦豪“算数,一直算数。”
仓库外,萤火虫绕着两人飞舞,将这个夏夜的秘密,酿成了最甜的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