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喝好了吗?”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焦点,当萧瑟开口的那一刻,全场的目光都聚到了阁楼上。
九九道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率先喊道:“喝好了!”
剩下的宾客也连忙跟着喊道,气氛一时热络起来,倒当真像一场正常的宴会,宾客尽欢。
“那我这杯酒敬大家。”
“敬——敬永安王殿下!”
在屠二爷贺词下,连白王、赤王也给了他们这位兄弟一个面子,站起神来敬酒,可就在众人仰头喝酒的时候,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摔杯声。
有动作慢了两分的人,亲眼看见萧瑟手腕倾斜,那杯所谓敬大家的酒被尽数倒在萧瑟身前的地上,而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宾客,结合地上突兀的水渍和瓷片,也大致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萧瑟恍若无闻台下的议论声,顶着一众人诧异的目光,萧瑟脚步沉重的走到阁楼后壁,伸手一拉。
红色幕布飞扬在半空,一块刻着“奠”字的石壁重现天日,映入众人眼帘。
无数丧幡从楼下垂下,与此同时,披着白色生麻的雷无桀从侧方走到萧瑟身旁,亲自为萧瑟系上了生麻白披风。
萧瑟甩袖回身,大喝道:“鼓起!”
司空千落双目湿红,双手执起鼓锤,一跃站在大鼓面前,每一下都重重击打着鼓面,鼓点密集如急雨,声声泣泪,长啸九天。
萧瑟再喝,“乐起!”
阁楼另一侧,叶若依全身素白,纤指拂在琴弦上,亓官清雾将玉笛置于唇边,鬼魅之乐响彻千金台,杀气、哀思,乐之所寄,情之所起。
萧瑟蹙眉,低声道:“借剑一用!”
萧瑟以剑为笔,石壁为纸,剑气肆意,字字道尽真情!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唐莲,安息吧!”
悼词刻好,越发急切的鼓声乐声也回归了平静,眼中悲痛未退,他们又要奔赴下一个战场了。
龙邪眼神凝重,“这是斩衰,五服中最重的丧服。”
藏冥连忙劝道:“殿下,我们先行离开吧。”
白王不以为然的望着高台,“天启世家和文武百官都在这儿,他不敢乱来。”
赤王一脸不屑,眼中满是玩味,“你若是能亲眼见到此情此景,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乱来了,这比提剑杀去泰安殿也差不了多少了。”
“上末菜!”
萧瑟大喝一声,婢女们有序的从门外进来,将这所谓的末菜送到了每一处桌案。
端详着手中的小碗,齐天尘凑上前闻了闻,“豆羹饭!”
小童子好奇问道:“豆羹饭是什么,听起来可不太好吃啊。”
萧瑟:“在我师兄生活的地方,人死之后,死者的家属会摆上一桌豆腐宴,邀请死者生前的好友前来赴宴,宴席之上不会有肉品,只会有各式各样用豆腐做成的菜肴,其中最不可少的就是你们面前的这碗豆羹饭,豆腐可得长生,死者已逝,生者尚存,,希望各位在吃了这碗豆羹饭后,从今日开始,都能好好地在天启城活下去。”
“在我们青州,主人请去吃豆腐宴,客人是不能拒绝的,毕竟死者为大嘛,大家说呢。”
话落,沐春风率先端起豆羹饭吃了起来。
而在沐春风之后,国师、太师、兰月侯也吃了起来,朝中阁老纷纷带头开吃,下方还犹豫不决的宾客们也只好吃了起来。
听着下方来客的喧闹声低了下去,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终究都将这碗豆羹饭吃了下去,雷无桀欣慰的望着这一切。
赤王瞪了一眼不争气的白王,不逊地站起身,就要迈开步子往外走去,“要吃你们自己吃吧,龙邪,我们走。”
“咻!”萧瑟、雷无桀、天女蕊飞身下来,拦住了赤王萧羽的路。
望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三人,萧羽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萧瑟眼中黑浪翻滚,歪头问道:“为什么不吃那碗豆羹饭?”
萧羽:“你的大师兄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萧瑟冷笑,“那你很快就要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了。”
萧羽:“有意思,在这里,杀了我?”
天女蕊:“你以为我不敢吗!”
“天女蕊,你先行离开,大师兄的事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眼见天女蕊还是拿刀指着萧羽,萧瑟低声重申道:“这里的事听我的!”
天女蕊心中不平,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羽,但还是勉强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萧羽笑望天女蕊不情不愿的收回刀,这才收回视线,挑衅的望着萧瑟。
谁也不能退让一步,眼见气氛越发焦灼,大战一触即发,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阴柔绵长的唱喏:“圣驾到!”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望向门外——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