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3）

“十年前，江湖中最快的剑，当属李相夷。”说书先生敲了敲桌案，声音抑扬顿挫，“十五岁那年，他一剑击败血域天魔，从此名震天下！十七岁创立四顾门，成了武林中无人敢小觑的新秀。到了二十岁，他更是一举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终结了多年的武林混战。”

堂下听众屏息凝神，仿佛那些飞扬的剑影和滔天的巨浪就在眼前重现。

“有人将他视为中原武林的希望，可更多的人呢，却把‘战胜李相夷’当成毕生追求。”说书先生压低嗓音，带着几分神秘，“比如魔教金鸳盟盟主笛飞声。这人为了与李相夷一决高下，甚至不惜加害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只为逼迫他出战！”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那一战啊——”说书先生猛地拍案，“东海之上，风云骤变，天地失色！李相夷孤身赴约，与笛飞声大战三昼夜。两人斗得日月无光，惊涛骇浪几乎掀翻整个东海！而最后的结果呢？两位绝世高手双双坠入东海，生死不明！”

堂下响起一片唏嘘之声。司空千落坐在角落，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啧啧，果然还是茶楼最热闹啊，这些故事听着真过瘾！”她轻声嘀咕，眉眼间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自从跟李莲花坦白自己方向感堪忧后，她便厚着脸皮赖在了莲花楼。进了镇子后的每一天，她的日子都过得很充实：听书、吃肉、偶尔调皮捣蛋，简直比自家的宅院还自在。不过，这一天傍晚从茶馆出来，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她也就没再磨蹭，直接回了莲花楼，一天就这么晃悠过去了。

第二日午后，阳光洒满小镇街道，李莲花背着药箱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他抬头望了望天，心里默默祈祷这次任务能顺利完成。与此同时，月亮留在莲花楼里，专心摆弄她的药材，时不时传来一阵窸窣声，显然是忙得不亦乐乎。

几天前，妙手空空送来一封信，请李莲花帮个小忙。既然两人有些交情，李莲花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考虑到风火堂可能找麻烦，他特意选了个临近的地方出诊，方便设局应对。临行前，他还特地嘱咐司空千落安心待在莲花楼，别乱跑。“最近有点复杂，我怕万一出了岔子连累你。”

司空千落虽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李莲花远去的背影，她歪头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话听起来总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李莲花一路走到镇上的猪肉铺，推门进去，看见老板正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揉腰。

“恭喜你啊，有喜了！”李莲花一本正经地宣布道。

老板顿时炸毛：“你才怀上了！我是来看腰的，腰腰腰——”他的喊声越拉越高，像是在练嗓子似的。

“虽然你伤的是腰，但王娘子伤的是心啊！”李莲花摇头叹气，表情活脱脱像个老学究批判学生。

“我来看病，关那个寡妇什么事？”老板的声音忽然降了八度，语气变得底气不足起来。

“问题就在这里嘛。”李莲花绕到老板背后，伸手在他腰间摸了几下，随后轻轻一拍，“啧啧，这不是普通扭伤，而是洗衣锤留下的八角形淤痕！”

“你放屁！”老板恼羞成怒，但动作却僵在那里，不敢反驳。

“瞧瞧你这一身打扮，干干净净，连鞋底都泛着皂角香，偏偏又是卖猪肉的。啧啧，你说巧不巧，街头王娘子就靠洗衣为生！”李莲花继续分析道，语气平淡却字字扎心。

老板咬牙切齿：“那是因为她做生意，我去照顾一下怎么了？”

“照顾生意？”李莲花指了指桌上半碗未喝完的汤药，“从隔壁村到这里不过十里路，行程这么短，还能停下来洗个澡，顺便喝一碗八珍养胎饮？哦对了，桌子底下藏着的送子观音也是陪衬咯？”

老板慌了，连忙摆手：“你少胡说！”

“少五两银子吧，这膏药贴三副就好。”李莲花递过去几张膏药，笑眯眯地报了个价。

“抢钱呢？几副破膏药要五两银子？”老板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乐意。

“嫌贵？那行啊，我去找你家老婆谈谈。”李莲花作势转身，朝肉铺外喊道，“大嫂好啊——”

“别别别，我要我要！”老板急忙拦住他，掏出钱袋付账。

“谢啦，走喽！”李莲花拎起药箱，顺手从肉摊上挑了条肋排，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身后传来的肉老板低声咒骂被他完全无视。

然而，等他走近莲花楼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一帮手持刀棍的壮汉。为首的一个壮汉瓮声瓮气地问道：“你就是神医李莲花？”

李莲花瞥了眼二楼一脸好奇偷看的司空千落，故作茫然地反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