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停止流动时，金美奈的舌尖还残留着血腥味。方才挣扎时咬破的唇角渗出细小血珠，此刻却凝成一颗浑圆的红宝石，悬在离水面半寸的空中。
小土豆的警报声卡在意识海深处，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录音带。
金美奈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看到顾程泽的手臂僵在半空，水珠在他紧绷的背肌上结成晶莹的蛛网。
浴缸上方的水蒸气不再升腾，凝成乳白色的云絮悬浮在两人之间。
她试探着动了动手指，水面立即泛起细微波纹——整个空间里唯一流动的存在。
"滴答。"
挂在发梢的水珠坠落，在静止的水面砸出涟漪。金美奈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系统暂停的效果。
她曾在其他小世界见过时间停滞，所有物体会保持绝对静止。而现在，她分明看到自己搅动的水波在缓慢扩散，像被放慢百倍的电影镜头。
脚链上的蓝宝石突然发出嗡鸣，细小的电流窜上脊椎。金美奈猛地转头，浴室的磨砂玻璃外有金光流转，宛如电子风暴在门外聚集。那些光斑组成她熟悉的警告标识，却比系统提示更加古老晦涩。
"监察者正在改写底层代码。"她抚过顾程泽凝固着血脉贲张红晕神情的脸，指尖沾到他睫毛上凝结的水雾。
"小土豆，启动应急协议。"
没有回应。意识海里漂浮着数据碎片，像被撕碎的星图。
金美奈撑住浴缸边缘起身时，水面突然腾起细小的漩涡。
她看到自己倒影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场景——跪在雨中的少年、染血的腕表、深夜医院走廊摇晃的吊灯。
这些属于原身的记忆此刻竟突破桎梏，在静止的时空中疯狂增殖。
"原来如此。"
她轻声呢喃，赤脚踏上冰凉的瓷砖。脚链扫过顾程泽僵直的小腿，蓝宝石在潮湿空气中划出幽光，"竟然有两个你。"
浴室门无声洞开。走廊壁灯的光被拉成长条状的光带，如同被无限延展的时间轴。
金美奈嗅到雨水发酵的味道，混合着某种冷冽的电子元件气息——这是刚刚获得的嗅觉共鸣在生效。
二楼拐角处的古董钟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上的鎏金天使举着断裂的剑。金美奈经过时，突然听到极其细微的齿轮转动声。她转头看向镜面，瞳孔骤然收缩。
雨丝斜穿过水晶吊灯，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管家保持着躬身递毛巾的姿势，他手腕内侧的电子纹身正在缓慢变色，从靛蓝过渡到猩红。
而在所有静止的画面中，唯有别墅大门外的人影在移动。
宋清和的手指悬在门锁识别区上方，金色代码顺着他的指尖渗入控制系统。
那些字符并非现代计算机语言，更像是某种楔形文字与二进制结合的产物。当他抬眼时，镜中的金美奈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找到你了，小白羊。"
金美奈看到对方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传来。
她低头看向自己湿透的睡袍，发现衣角的水渍正在逆流而上，重新聚成完整的水滴。
蓝宝石脚链突然发烫，金美奈踉跄着扶住楼梯扶手。
"还真是待宰的羔羊。"
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腥甜的血气冲淡了幻觉。再抬头时，宋清和已经站在旋转楼梯下方，黑色风衣下摆萦绕着未散尽的金色数据流。
他颈间的代码纹身正在发光，像一条缠绕的锁链。金美奈注意到当他凝视自己时，那些字符的流转速度会微妙地变缓，如同钟表师故意拨慢精密机芯。
"意外产物？"宋清和抬手接住空中凝固的雨滴，水珠在他掌心重新获得重力，"还是觉醒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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