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府往事

第七章 巾府往事

昔日县令夫妇暴毙，文书阁失火

巾府县衙内院。

“徐县令，讲讲石头村之前的事吧”，叶华衫坐在内院主堂的上座，“你当真除了收税不再关心百姓生死？”

“徐某冤枉，徐某不过到任三日，尚不了解详情”，坐在徐府的主堂里，徐元杰无奈地说。

“那徐县令说说履历？”叶华锦和叶华衫一起坐在上座问道。

“在下徐氏元杰，徐邑人氏，去年高中探花，上任徐邑县令，一周前急调巾府县令，三日前刚刚到任”，徐元杰答。

“急调？为何？”叶华锦追问。

徐元杰叹了口气：“前任县令与夫人突然暴毙，故紧急调任在下补位。”

“暴毙？人呢？带我去看看”，叶华衫认真地说。

“今日是前县令与其夫人的头七，刘府祠堂正列两位遗体”，徐元杰答。

是夜，四人前往刘府。

昔日县令的府邸虽宽敞，却四下无人十分荒凉，只有昏黄的白蜡烛火，还有飘零的纷纷白绫。

灵堂里的烛火微凉，两具并排陈列的棺材正半开着放在正中。

“锦儿，宋大哥，帮忙把棺盖掀开”，叶华衫说着从内包里摸出一个锦囊，往尸身的脸上撒了些白色粉末。

“都是中毒死的，皮肤发紫，男的颜色很深，应该是直接服下了巨量的毒物”，叶华衫收好锦囊，“女的却颜色浅淡量不至死，但是依然丧命，应该是长期慢性中毒身亡。”

“阿姊，你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能显色？”叶华锦好奇地问。

“吸取教训，我现在不直接接触尸体了，用几种药研磨了这显色散，撒上去看反应就行”，叶华衫答。

“郡主，这味道，或许是解风株？”宋堂清有些怀疑地说。

“宋大哥，你这么灵的？”叶华锦很是惊讶。

毕竟是喝过解风株的人……

“三位，可有头绪？”徐元杰一头雾水。

“徐县令，这么晚还来府上，有失远迎”，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幽深的暗夜里传来。

四个人直接原地吓得一哆嗦。

回过神来，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提着白灯笼，徐徐走来了。

“徐县令还有三位贵客？”女子惊诧道。

“三位旧友游览至巾府，随我前来凭吊刘县令和刘夫人”，徐元杰答。

女子很是有礼地说：“三位有礼了，小女子乃刘夫人的贴身丫鬟如香。二位离世后，家丁丫鬟全抢了物件跑了，府里独留我一人打理了。”

“你为何不跑？”叶华锦当即便问。

女子眼里泛起了泪花，哽咽道：“如香自幼便跟随夫人长大，虽身份有别，却是情同姐妹。”

“想来也是辛苦你了，如香姑娘”，叶华衫心疼起来，想起了红鸾。

“夫人言重了”，如香答。

“夫人？敢问如香可知谁是我的夫君？”叶华衫在心里暗暗憋笑。

如香端详一二道：“这位面容相差无几的郎君，定是夫人的兄弟，徐县令尚未婚配，那便一定是这位面带黑纱的郎君了。”

宋堂清瞬间面红耳赤，愣在原地。

“不跟你贫嘴了，说说你家老爷夫人怎么去世的吧？”叶华衫步入正题。

如香开始抽泣：“夫人身子弱，长年喝着药，却不见好，呜呜呜，一周前还是去了。老爷难过得不行，突然口吐鲜血也随夫人去了，呜呜呜。”

“夫人的药方看看呢？”叶华衫问道。

如香顿了顿：“都是些补身体的老方子，如香这就去取来。”

眼看着如香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徐元杰跪下才开口：“在下乃丞相门生，承恩于恩师，为保三位安全，故郡主此行唯有在下一人知晓。还请郡主治在下擅作主张之罪。”

“无妨”，叶华衫扶起徐元杰，“这个如香一定有问题，指不定刘夫人就是她下的毒。”

片刻，如香拿着几张草纸回来了。

叶华衫接过一看拿着抚摸，确实都是些补身体的老方子，温和地说：“多谢如香姑娘，我也想补一补才叫你取来的，毕竟刘夫人体弱还能多撑些时日，想必很是有用。”

“时候不早了，三位且随我回府吧”，徐元杰道。

“恭送徐县令和三位贵客”，如香在灵堂前行了个礼，目送四人离开。

翌日上午，徐府内院。

“今日公务繁多，在下来晚了”，徐元杰走进自家内院。

叶华衫三人正围坐着喝茶。

“徐县令，不必客气，过来一起喝茶”，叶华锦招呼道。

徐元杰落座：“郡主和二公子可有什么头绪？”

“如香确实有问题”，叶华衫拿出昨晚的几张草纸，“若真是长期抓药的方子，因为常用一定是褶皱的。如香拿的草纸却崭新，昨晚我特意摸了摸墨迹，竟然还印了些许在我的手上。”

“临时写的？”宋堂清拿过草纸透过阳光观察，墨迹很浓厚。

“所以原来的方子已经被销毁了，这是她临时写来搪塞我们的？”徐元杰倒吸一口凉气，“我自来巾府，她都是哭哭啼啼的，不曾料想如此。我这就找她来问话！”

“且慢”，叶华衫抿了一口热茶，“此事牵扯甚广，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具体底细，贸然抓如香恐打草惊蛇。石头村的情况，昨日你也看到了，幕后之人一定位高权重。”

“郡主可有思路？”徐元杰定了定神问道。

“你对解风株可有了解？”叶华衫问。

“略有耳闻，据说用量考究，可作药可作毒，不曾亲眼所见”，徐元杰答。

“喜阴喜湿，石头村又在山沟里，背阴，绝佳的种植地。他刘县令任职三年，不可能不知道”，叶华衫分析，“此番夫妻殒命，又是中的解风株之毒，怕是幕后之人弃车保帅。”

“更何况只收钱，别的一概不管，他身为县令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叶华锦补充道。

这时，内院大门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徐元杰起身去开门，是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神色慌张，皮肤偏黄，阳光下脸上的油光在闪烁。

“师爷莫急，何事来访？”徐元杰诧异地问。

那人慌张地说：“大人！县衙的文书阁着火了！”

“走！”徐元杰跟着就去了，三人紧随其后。

县衙文书阁前。

一间官房，冒着滚滚浓烟，火焰四射，衙役们慌乱地拿着锅碗瓢盆端水灭火。走水了的喊声在房前反复回响。

叶华衫见状，赶紧冲进房中去翻文书档案。

宋堂清第一时间跟着冲了进去：“郡主！走！”

叶华锦冲进去的时候，宋堂清正抱着晕过去的叶华衫，怀里还死死地抱着一沓没烧完的文书，一直抱在怀里一起出了火场。

当天下午，徐府内院客房。

“徐县令，这女子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多调养一段时间”，郎中收拾好药箱道。

“辛苦了”，徐元杰送郎中出去了。

叶华衫又咳起来了，宋堂清轻轻扶起来慢慢喂了水。

“阿姊，你不要命了！这什么文书值得你用命去拿！”叶华锦眼睛泛着泪光。

“文书放哪里去了？”叶华衫形容憔悴地问。

“郡主，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宋堂清起身去拿来。

“阿姊？”叶华锦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叶华衫又咳了两声：“锦儿，解风株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一定要查到底！你明白吗？”

一把抱住叶华衫，叶华锦放声大哭：“呜呜呜，阿姊！弟弟真的很怕你没了，呜呜呜，你没事就好，呜呜呜。”

拍着叶华锦的后背，叶华衫温柔地说：“锦儿最乖啦，阿姊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