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插曲

水晶灯的光透过切割面，在四人脚下织出细碎的光斑，餐具碰撞的脆响和远处的笑语明明就在耳边，可凌越、柒月、琬璃与乔温楠之间的空气，却像被冻住般滞涩。乔温楠指尖还搭在琬璃肩头，凌越垂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不远处突然炸开一道尖利的女声，像把淬了火的针，瞬间刺破了这微妙的僵持：“你没长眼睛吗？！这裙子可是我托人从国外带的！气死我了！”

四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转过去——那女孩穿了条雾粉色雪纺连衣裙，裙摆上还缀着细碎的珍珠串，此刻却被一大块乳白的奶油渍毁了模样，湿软的奶油浸进布料，晕出不规则的印子，连裙摆的珍珠都沾了些油光。她气得肩膀剧烈起伏，双手攥成拳头在身侧胡乱挥舞，雪白的脚踝踩着细高跟，一下下重重跺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噔噔”的闷响，嘴里还反复念叨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般的委屈：“哎呀气死我了！刚穿第一次就成这样了！”

她对面的服务生小哥，制服领口的纽扣都扣得一丝不苟，此刻却涨红了脸，额角沁出细密的汗，手里攥着的银色托盘边缘都被捏得发白。他头埋得快低到胸口，声音发颤，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小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托盘里空着的甜品碟还沾着点奶油，显然是刚才端送时不小心洒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女孩猛地伸手，指尖揪住服务生的制服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你得赔我！这裙子要好几千！不赔你今天别想走！”

服务生小哥被她拽得往前踉跄了半步，眼底瞬间涌上慌色，手忙脚乱地想解释，却只能张着嘴说不出完整的话，喉结上下滚动着，连耳朵尖都红透了。周围已经有零星的目光投过来，有人拿出手机悄悄拍照，有人低声议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男声从人群后传来，像阵清风般抚平了喧闹：“小涵，算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与凌越年纪相仿的男人正缓步走来。他穿了件深炭灰定制西装，衬衫领口没系领带，露出一小片蜜色的皮肤，鼻梁上架着副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又温和。他走到女孩身边，没有直接拉开她的手，而是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更柔：“他身上的工牌我看了，是刚来的员工，一个月工资估计还不够这条裙子的零头，没必要让他为难。”

女孩还想反驳，嘴唇动了动，却被男人递过来的手帕打断——那是块叠得整齐的米白色真丝手帕，边角绣着细小的云纹。男人示意她擦了擦裙摆上的奶油，又转头看向服务生，语气没有半分苛责：“下次端东西慢些，去吧，这里没事了。”

服务生小哥愣了两秒，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后连忙对着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感激的哽咽：“谢谢先生！谢谢您！”说完又匆匆朝女孩说了句“对不起”，才攥紧托盘，脚步匆匆地从侧门离开了，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慌乱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