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糖霜算法

松烟墨在宣纸上晕染第三道裂痕时，裴澈溪听见了糖霜凝固的脆响。

孟家老宅的东厢房改造成了临时修复室，全息投影仪在雕花窗棂上投出元界实验室的3D模型。孟晏臣挽着衬衫袖口调试激光测绘仪，腕间智戒不断将紫檀木纹路转化为数据流。

"你确定要把承重墙改成琉璃幕？"裴澈溪戳了戳悬浮在八仙桌上的虚拟梁柱，"这里原先是..."

"是你十岁那年烧穿的地板。"孟晏臣突然转动测绘仪，激光网格显露出地砖下的焦痕，"管家保留了所有破损痕迹，说等女主人回来修缮。"

晨光穿过智能调光玻璃，在裴澈溪的翡翠镯子上折射出七色光斑。她蹲下身抚摸那道焦痕，智戒自动弹出当年的热力分布图——火焰形状竟与如今元界实验室的星云穹顶惊人相似。

"孟先生这是要搞建筑版忒修斯之船？"她故意用冰凉的镯子贴他后颈。

孟晏臣反手握住她手腕，智戒相触迸发的数据流中，老宅突然褪去时光的包浆。腐朽的梁柱变成透明琉璃，青砖地生长出光纤脉络，他们正站在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的坐标点上。

"当年你在这里摔碎的琉璃铃铛，"他指尖划过虚空，元界系统还原出满地星屑般的碎片，"现在可以重新设计发声算法。"

修复室外传来管家泡茶的响动，裴澈溪突然将测绘仪对准庭院的老槐树。激光束惊起栖息的智能青鸟，全息投影中浮现出数百张糖纸扫描图——每张都印着不同年份的红双喜。

"你收购了那家老糖铺？"她认出最新糖纸上的量子防伪码。

"只是请老师傅开发了建筑用糖霜黏合剂。"孟晏臣从青瓷罐里夹出琥珀色糖块，元界投影立刻显示其分子结构，"用你喜欢的松子糖修复古建筑，算不算..."

惊雷打断了他的话。暴雨突至，智能瓦当开始演奏《檐前铁》。裴澈溪的汉服下摆突然被风掀起，露出小腿上未消的月牙疤。孟晏臣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她十五岁为他挡下飞溅琉璃时落的伤。

"东南角楼的糖霜数据异常。"他转身调取监控，后颈却暴露在裴澈溪的注视下——那里有道浅白的灼痕，是十八岁陪她试烧陨石釉时留的纪念。

全息屏突然闪烁红光，两人同时扑向控制台。裴澈溪的银杏簪勾住孟晏臣的衬衫纽扣，在倒向青砖地的瞬间被他揽住腰肢旋转半周。老宅的智能防护系统启动，飘落的雨丝在距他们十厘米处汽化成虹雾。

"心跳过载警告。"智戒将两人的生命体征投射在雨幕上，"建议执行平复程序第七套方案。"

裴澈溪的指尖还攥着半块糖霜，闻言突然塞进孟晏臣唇间。琥珀色糖浆沾上他下颚时，元界系统突然将暴雨转成鹅毛大雪——那是她上周设置的应急浪漫场景。

"平复程序包括糖分补给？"孟晏臣的喉结在糖块滑动下起伏，喉结处的智能芯片亮起蓝光。

"包括这个。"裴澈溪用拇指抹去他唇角的糖渍，翡翠镯子却意外触发智戒的虹膜识别。老宅所有智能设备突然静默，七百二十处榫卯结构开始自动重组，将空间折叠成当年的琉璃作坊。

碎雪穿过虚拟的琉璃窑，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裴澈溪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在全息影像中抹眼泪，少年孟晏臣笨拙地往她烫伤的手腕涂蜂蜜。现实与回忆重叠的刹那，今夕的孟晏臣突然低头，唇峰擦过她无名指内侧的旧疤。

"糖霜算法的核心代码，"他的呼吸在雪夜里凝成白雾，"需要采集修复师的体温波动值。"

庭院传来古法地暖启动的嗡鸣，裴澈溪的耳尖贴着智能唐装的恒温面料。七百颗琉璃星子从重组的老宅飞向夜空，拼出他们儿时设计的二十八宿糖纸图。智戒弹出新提示：【双人模式已激活，可持续心跳同步至下一个甲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