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釉色密码

故宫东华门的智能闸机第七次识别错误时，裴澈溪正用牙咬着发绳给元界眼镜缠防滑垫。晨雾里的琉璃瓦泛着青灰，她腕间的智戒不断震动——孟晏臣共享的明代釉里红瓷瓶数据流正在视网膜上跳动。

"修复液pH值异常。"蓝牙耳机传来他晨跑后的微喘，"你昨晚又偷改分子式了？"

裴澈溪踹开卡住的安检门："孟顾问不如先解释下，为什么我的智能护目镜里存着你三百张会议偷拍照？"说话间全息投影在晨雾中展开，瓷瓶断层图上的冰裂纹正随着她的脚步蔓延。

修复室的恒温系统溢出龙涎香，孟晏臣挽着衬衫袖口调整激光光谱仪。他今日的智戒换成青瓷釉色，健康数据却依然强制同步在裴澈溪的监测界面。"釉里红的铜元素正在氧化，"他转动瓷瓶底座，"需要..."

突如其来的断电让光谱仪发出蜂鸣。裴澈溪本能地抓住孟晏臣的手腕，两人交叠的掌纹在应急灯下拓出暧昧的剪影。智戒碰撞迸发的数据流中，七百年前的景德镇窑炉在虚空重燃。

"你的心跳在干扰电磁场。"孟晏臣反手扣住她指尖，体温数据流进光谱分析仪，"上次在青瓷枕里..."

修复灯骤然亮起，裴澈溪抽回手的力度掀翻了釉料盒。孔雀蓝的纳米修复液在地面晕染开，智能清洁机器人却突然跳起胡旋舞——她昨夜植入的元界病毒开始发作。

"裴老师的新作？"孟晏臣用镊子夹起染蓝的清洁刷，"《当莫高窟飞天遇上波士顿动力》？"

午间休憩的广播拯救了升温的空气。裴澈溪掀开外卖袋时，发现云腿月饼里嵌着琉璃星子形状的冰皮。"孟先生的点心铺业务拓展挺快。"她咬开月饼，全息投影立刻浮现明成祖批阅奏折的虚拟场景。

"是元界系统的增强现实食谱。"孟晏臣转动瓷瓶，釉里红的缠枝莲突然绽放，"你改写的分子料理代码，自己尝不出来？"

瓷瓶内壁的虹膜扫描仪突然报警，裴澈溪的纳米手套卡在瓶口。孟晏臣俯身查看时，他领口的雪松香混着釉料铁腥气，将她困在仪器与胸膛之间。"别动。"他呼吸扫过她后颈芯片，"永乐年的窑工在瓶底留了密码。"

智能手套的传感纤维传来他掌心的潮意，七百年前的釉料配方在视网膜上解码。裴澈溪突然发现，那些化学符号竟与孟晏臣昨夜的心跳波形完全吻合。

"你把自己的生命体征..."她的诘问被瓷瓶突然的鸣响打断。釉里红表面浮现出双鹤纹，鹤喙处嵌着的正是她去年丢失的翡翠耳钉。

暮色漫过太和殿时，特展倒计时牌亮起红光。孟晏臣将修复液注入纳米注射器："明代匠人会在釉料里混入爱人青丝。"他腕间的智戒投影出分子链，碳元素排列成"长乐未央"的篆书。

裴澈溪的银杏簪突然松动，发丝垂落进釉料池。智能系统突然报出完美配比，瓷瓶的冰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孟晏臣！"她攥住他调试激光的手，"这是文物修复不是..."

"不是月老系统。"他按下双重虹膜认证键，瓷瓶底座弹出暗格。褪色的糖纸包裹着两枚素圈戒指，内侧刻着他们修复过的首件文物编号。

故宫闭馆钟声响彻云霄时，元界系统将整个展厅化作虚拟窑炉。七百二十只智能脊兽衔着双鹤纹在夜空盘旋，孟晏臣的智戒浮现出最终协议：【双人修复模式终极认证——以心跳为釉，以岁月为窑，烧制名为永恒的新瓷】。

裴澈溪望着戒指上流动的釉色密码，忽然听见十二岁的自己在瓷瓶里轻笑。那个往窑炉里塞松子糖的小姑娘不会知道，十七年后的秋夜，糖霜会化作星轨，年少心事终成传世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