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那么危险的地方,久大夫居然不和你去?小姐,你不是说咱们是花了钱的吗?”
汀州在一旁弱弱的说。
“罢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半夏把衣服叠起来,放进包袱里。
“那怎么办?我们该找谁去啊?”
“半夏,我可以陪你去啊。”
迟雪蹦蹦跳跳的走进来,汀州像是看仇人似的,瞪了她一眼:“你们最喜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吗?”
“你误会了,是宣夜的父亲临走的时候,和他说,这辈子千万别去地下城。六年了,就算地下城或许藏着宣夜一家死亡的真相,宣夜也没靠近地下城半步。”
迟雪解释道:“所以,我和你一起去吧?”
“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岂不是误会宣夜了?”
汀州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转头看向半夏。可没想到,半夏也呆愣住了。
六年前,宣夜亲手杀了失去理智的家人。这六年来,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宣夜心中的一根刺。
而她还埋怨宣夜,没答应陪她一起去地下城。
“迟雪,那你等等我。我先去找宣夜说句话,等我回来,我们再动身前往地下城。”
屋内安静片刻,半夏沉思道。
阳光匆匆而过,夜晚悄悄降临。
宣夜坐在院子里,仔细擦拭着他的佩剑。看到半夏进来,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宣夜,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半夏走进,淡淡的知会了一声:“我要去地下城了,如果找到了父亲和母亲,我恐怕就不会来这广平城了。”
“自从季离离开云门舞坊,云门舞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听说那儿的班主,连那些舞女的房子都收回去了。许枝枝她没有住的地方,我便把院子给她了。”
宣夜眼皮抬了抬,“哦”了一声。
“认识了那么久,我今天要离开,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半夏看不出他有什么反应,干脆问道。
“希望你早点找到你父母,了却心愿。”
“其他的呢?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
“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地下城鱼龙混杂,诡秘难测,稍有不慎,你都会死在那儿。我看你已然做了万全准备,我也不想多问什么。”
宣夜眉头微皱,一直低头擦拭着他的佩剑。
半夏静静地看着宣夜,眼底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失望。她双拳紧握,声音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你骗人,你明明就很担心我,还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宣夜,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地下城。”
“我不想。”
“不,你想。你是捉妖师,地下城妖物数量多,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兴趣?就像是楚幽篁抓犯人一样,你见他什么时候因为困难而退缩过?”
就像是六年前那场案子,旁人都明白久宣夜的一家是因为妖物作祟。而楚幽篁,在亲眼看到真相之前,都把宣夜当成犯人一样对待。
半夏紧紧的盯着久宣夜,坚定的说:“宣夜,就算你不和我去,也会有其他机会。我认识的捉妖师,肯定和我一样,有直面面对困难的心。”
“别忘了,你可是一个捉妖师!”
宣夜的眼神有些动摇,他停下动作:“罢了,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半夏惊讶道:“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地下城?”
“不然呢,还有谁和你去?”
迟雪是个半吊子,除了宣夜,半夏真想不出还有哪个捉妖师,会陪她一起冒险。
“你那个未婚夫?”
“好像还真没人和我一起去了哈?”
半夏愣了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好的,你又提那人做什么?”
“你上回不是说从未见过他吗?”
宣夜眼眸漆黑,一字一句的顿道。半夏刚想解释,又听见他往外蹦了一句:“再说,若是在地下城,我遇到你父母,我该如何说?”
“我是你请来的打手?”
“不是你这人......”
半夏转过身,举起手指向他,唇线崩的很直,冷不丁来了一句:“宣夜,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有个未婚夫婿,吃醋了吧?”
“怎...怎么可能?”
宣夜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反驳了回去。
半夏嘴角掀起一抹笑:“你就是吃醋了。”
“我没有。”
“没有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半夏撇了撇嘴,一步一步的朝他靠近。却没留意脚下凸起的石板,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宣夜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
半夏冷不丁的撞入了宣夜深邃的眼眸之中。那双眸子藏着毫不加修饰的担心和关切。因为是夏天,半夏穿的较少。宣夜的手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滚烫的温度,瞬间漫过半夏的耳尖。
今夜的月光明亮,可是在此时,仿佛都才成了两人模糊的背景。两人之间弥漫着无声的暧昧,此时正巧微风拂过半夏的耳尖,引得她一阵颤栗。
宣夜把她扶正,松开了手:“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过两日便是枯水期,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好。”
半夏应了一句,便低着头慌乱的走开了。路上一到迟雪,也没和他打声招呼。
“半夏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迟雪指着半夏的背影,疑惑道:“宣夜,你又对她做什么了?”
“没什么,许是天气太热,脸上妆花了不愿见人罢了。”宣夜把佩剑放在桌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骗人,我都看到半夏脸红了。”
“真的?”
宣夜嘴角漾起浅浅弧度,不咸不淡的开腔:“对了,收拾收拾准备歇业几天。”
“为什么?又有案子?”迟雪反问道。
“和半夏去地下城,这么多年的案子,也该有个交代了。”
庭院里,微风拂过,宣夜捏着酒杯,坐在院子里。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凝重,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浮白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