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昨夜月明庭下看，恍疑罗袖拂琼瑶。”玉兰花开，永不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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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排行十七，唤十七就可，出生在这里的孩子不配拥有姓名。”

我叫十七，从出生就呆在冷宫，我自知是这皇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亦或者我只能算个低贱的奴仆，可我不明白这些显贵之人为何要如此凌辱一个冷宫的妃子，我的母亲已经对她们没有威胁了不是吗？每当有脚步声靠近冷宫，母亲就让我躲起来。从她们的对话里我渐渐明白，所有人都只是看重我外祖家的钱罢了，钱掏空了，所谓皇商自然空有虚名，再随意安个罪名，俸禄都省的发了。好一个开源节流啊！

又熬过一个寒冬，东南角的玉兰花又开了，在月光下是那么洁白耀眼。这种肮脏的地方，如何生出如此干净的花。我开始对着天上一轮圆月许愿，仙人可愿助我和母亲离开这深宫?付出一切我都在所不惜。苍穹之上真的有仙人吗？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靠仙人不如靠自己，若是仙人每个人都要帮，岂不是早就活活累死?

“小鬼，我教你武功和读书怎么样？”声音很轻，轻的我快要捕捉不到。只见玉兰树下一影八尺有余，衣袂飘飘，似玉兰般圣洁。

“你是谁？为何深夜来冷宫?”

“我是仙人啊，你许愿了，我就来了。不信啊？我给你变个仙术怎么样？”在我质疑的目光里，他轻笑了一下便消失了。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但肩膀上的手又不像错觉。我回头看去，不知何时他已来到我的身后，此时我才看清他的面容，一颦一笑不似凡间客，一蹙一叹皆如天上人。我相信他是仙人，可他求什么？我能做到吗？

“小鬼，我只在夜里现身，每天跟着我好好学，我包你复仇成功的，至于报酬嘛，等你心愿完成了再找你讨，怎么样?货到付款，我是不是人很好?”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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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颠倒的生活就这样持续了几年，母亲也只当我长身体困乏多，无力也无心再照料我，她早已被这吃人的地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精神恍惚了。听墙外那些人所言，皇帝快不行了，而皇子们早已蠢蠢欲动，拉党结营。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是时候把他们欠我和母亲的要回来了。春寒料峭，夜里的风依然刺骨，我安静地坐在树下等着仙人。

“小鬼，复习一下昨天的招式。”

“报酬，你要什么报酬还没告诉我。”

“陪着我，永远。自打碰上你，我倒是忘了以前一个人的日子怎么熬过来的。”

“你是仙人，我是肉体凡胎，如何才能永远?”

“都说了我是仙人，有的是办法。”

“你家在哪里，事成之后我去找你。”

“我家……你往东南走便是。对了小鬼，这柄剑送你，我的剑灵以后为你所用。”

谁也没想过，那是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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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钟声回荡在耳畔，皇帝驾崩了。我带着剑翻墙离开冷宫，向着那个最大的寝殿走去。走一路，就丢一路火种。很快皇宫里传来叫喊声:走水了!皇宫禁军因为火情开始变得分散，这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我握紧剑，迅速抹了几个守卫的脖子，向殿内走去。塌前只零星跪着几个妃子和一个皇子，果然皇帝这样薄情寡义的人死了也没几个人在乎。我的剑没入了一个妃子的身体，引来了其他人的尖叫。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娇生惯养的女子和一个文弱书生又怎打得过我。离开前，我点了这寝殿。脏东西还是烧了比较干净。我运气轻功回到冷宫，拿起轻的可怜的包裹，一边背起母亲，是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恍然间我闻见了玉兰花的清香，明明，未到开花的时节。站在墙头，我扔了火折子下去，这种残破的地方烧了罢，不要再蹉跎更多人了。我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转身离开了这里，却不曾看见一抹白色在火中渐渐化为灰烬。东南，我喃喃到，要向着东南走。就这样带着母亲，一路辗转，靠着写诗或是干些体力活赚些碎银子。直到我来到最东南的小镇，我还是没有见到仙人。果然“烟涛微茫信难求”啊!有时候觉得，那段日子像黄粱一梦，可每年看见玉兰花开，便想起他身上的气息，他的面容。那柄充满灵气的剑，不知何时也与普通的剑别无二致了。

春去秋来老将至，果然肉体凡胎不能永恒啊，你个骗子，你不是会仙术嘛，怎地不来见我。我阖了双眼，在玉兰树下，等着他来接我。

直到死，我也不愿相信，某一刻，是我亲手葬送了他。玉兰花开，永不见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