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
等一场雨,等一封信,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坐在老藤椅上,手里攥着那封已经泛黄的信。信纸上的字迹依然清晰,仿佛昨日才写下:"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那是1949年的春天,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月台上朝我挥手。火车喷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他眼中的不舍。我追着火车跑,直到再也追不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铁轨尽头。
"小姐,该吃药了。"护工小张推门进来,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摆摆手,示意她把药放在桌上。这些年,我早已习惯了独居的生活,习惯了每天坐在这张藤椅上,望着窗外发呆。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颤巍巍地起身,扶着墙壁慢慢挪到门口。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眉眼间竟有几分像他。
"请问是林婉清女士吗?"年轻人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我点点头,心跳突然加快。年轻人从包里掏出一个铁盒,盒子上锈迹斑斑,却依稀能看出军用的标志。
"这是我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年轻人说,"他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我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放着一枚戒指。那是我们订婚时,他亲手为我戴上的戒指,后来他说要带去战场,等回来时再为我戴上。
信纸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婉清,对不起,我可能回不来了。但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看看这太平盛世......"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月台上的少年。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朝我挥手,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爷爷说,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交给您。"年轻人的声音哽咽了,"他说,他欠您一句对不起,还有一句......我爱你。"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攥着那枚戒指,泪水无声地滑落。六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却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下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老藤椅镀上一层金色。我轻轻摩挲着戒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天,回到了那个充满希望的年代。
我在等,等了一辈子。而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