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就笑吧。”宁蔻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仿佛春风拂过心田,温柔而笃定,“只要你能开心,对我来说便足够了。”
然而,姜意浓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一介平凡百姓都能如此坚守气节,可她身为司祝,却无力与子民共赴国难,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覆灭。
念及此处,姜意浓缓缓垂下眉眼,眸中似有万千思绪翻涌。
须臾之间,晶莹的水雾悄然弥漫,将她眼底的波澜尽数掩去,却遮不住那深藏于心的黯然与怅惘。
瞧见姜意浓眼中那翻涌的泪花,宁蔻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安慰,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她心头猛地一震,骤然想起,正是大宁的铁骑如怒潮般席卷而来,踏碎了姜意浓所在国度的最后一丝安宁。
铁蹄之下,山河崩裂,故土成殇,仿佛一切都化作了尘埃,随风而逝。
在这尴尬又沉重的情形下,自己究竟该以怎样的立场去抚慰她呢?
宁蔻的思绪似被无数细线缠绕,纠结成一团乱麻,越是挣扎便缠得越紧。
她的嘴唇轻轻启开一道缝隙,仿佛有千言万语涌至喉间,却最终化作无声的沉默,连一个音节都无法挣脱出来。
姜意浓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调整好了情绪。她将目光投向久坐在药案前的宁蔻,脑袋微微歪向一侧,轻声唤道:“将军?”
这轻柔的一声呼唤,仿佛一道微光,瞬间唤醒了宁蔻的意识。
她如梦初醒,连忙向姜意浓道歉,随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营帐。
就在掀开门帘的刹那,她恰好与提着食盒的杳鹤目光交汇。
杳鹤身形一顿,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还是依循规矩,恭敬地行礼,目送宁蔻离去。
待宁蔻离开后,杳鹤急忙快步走进营帐,满脸焦急地问道:“姜婳,你怎么样?她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说着,她轻轻握住姜意浓的双肩,将她缓缓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查看她是否有受伤或其他异常。
姜意浓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当然没事啦!不过,杳鹤,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
话说到一半,她便停了下来,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
杳鹤的呼吸猛地一滞,方才因为太过焦急,她竟忽略了姜意浓敏锐的感知。
此刻,她眼神闪烁,不敢与姜意浓对视,嗫嚅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意浓心中虽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但她并未继续追问。毕竟,她与杳鹤相识相知多年,彼此间早已筑起了坚不可摧的信任。
“我信你,你自然是不会害我的。”姜意浓目光坚定,语调平静得宛如一泓深潭,没有丝毫波澜。
听到这句话,杳鹤的眼眶瞬间泛红,她默默伸出双臂,将姜意浓轻轻揽入怀中,声音略带沙哑:“谢谢你,愿意这般信任我。”
姜意浓聆听着她的话语,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肩膀上,如同要将自己藏匿于那片温暖之中,许久都不曾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