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荷醒来时,天光微亮,窗帘边缘透入淡金色的阳光,仿佛一切梦魇已远。她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肌肤不再透明,指尖微凉却真实。她的身体回来了,她还活着。
但当她站起身时,阳光在她脚下投下了那道熟悉的影子,她却忽然愣住了。
那道影子动了——不是随她动作而动,而是先她一步。
仅仅是一瞬,她以为是幻觉。但那一刻,影子竟略微侧头,如同在用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回望她,然后缓缓归于静止。
“我……还没结束吗?”她喃喃自语,手指悄然抚上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枚已被封印的铃铛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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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嵘将影铃置于一层符纸密布的木匣中,封以五道咒纹,再用红绳缠绕三重。但他仍皱着眉,额角有冷汗渗出。
沈宴走入道观密室,看了他一眼。
“不太对?”
赵嵘点了点头:“铃铛表面确实已经闭合,裂痕修复。但刚才我搬动时,它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颤音……不是铃响,更像……某种挣扎。”
沈宴沉声:“影子还在?”
“不确定。”赵嵘低声说,“但它未必是彻底消失,也许……只是沉睡。”
空气中一阵微妙的静默,像是某个幽灵在屏息倾听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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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前,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道观的外院。
那是一个身穿黑斗篷的男人,面上覆着半张银面具,眼神冷漠而锋锐。他的身后,是三名撞铃者组织的成员,全身黑衣,胸口各挂着不同形制的铃铛:兽骨铃、血红铜铃、碎瓷铃,每一枚都隐隐带着不同的诡异波动。
“赵嵘。”银面男子开口,声音冷而不含情绪,“我们并不想夺回影铃,只想与尔等做一笔交易。”
沈宴立于赵嵘身侧,目光锐利如刃:“什么交易?”
“我们手中掌握其余七枚‘诅咒铃铛’的情报,特别是下一枚即将复苏的‘狱铃’,它将在三日后,于东陵旧监狱开启封印。”
“你们提供情报,换取影铃?”赵嵘冷笑一声,“我们凭什么信你们?”
“因为你们无法看守它一辈子。”银面人语气平静,“而我们,有方法让它彻底安眠。”
沈宴盯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放松。
“或许吧,但我们也有另一个选择——先让你们安眠。”
气氛顿时紧绷,咒符的气息在空气中翻涌,一触即发。
然而,银面男子只是微微侧头,像在倾听什么。
“它已经开始呼唤。”他说。
“什么?”
“影铃。”他缓缓地抬手指向赵嵘手中的木匣,“它仍有意识……它正在等待下一位‘寄主’。你们封印的,不过是它愿意暂时沉默的意志而已。”
说罢,他转身离去,黑袍翻卷,悄然没入夜幕。
沈宴上前一步,却被赵嵘按住肩膀:“别追。他们不是蠢人,敢来谈交易,就说明还藏着其他东西。”
木匣中,铃铛轻轻颤动了一下。并非声响,而是一种宛若心跳的频率。
唐映荷站在道观门口,看着他们二人。
“沈宴……”她低声问,“如果那影子……还在我体内呢?”
沈宴看向她,眼神复杂而郑重。
“那就让我们比它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