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难忘又美好的一夜过去，第二天回横店的行程是成毅这边定的，俩人同一班飞杭州，成毅告诉曾舜晞的时候他还在新疆，倒是把曾舜晞吓了一跳。可是因为头天的混乱，第二天成毅不得不走了V，本来主办方因为头天造成的混乱也是安排了全部艺人都直接送去特殊通道的，成毅却让曾舜晞去走普通通道，他不解，“那边都是等你的粉丝，我走那干嘛……”，“就是让她们看到你呀。”是让她们看到他？还是让她们看看大明星的小情人啊……曾舜晞脑补出了一出娱乐圈的甜宠文……上了飞机，成毅又是没看到他一进来就伸手打招呼的曾舜晞，倒是先看到了好几个怼过来的手机，涛涛上前拦也拦不住，成毅倒也不闪不避，曾舜晞的小助理一把拦住他，他才看到曾舜晞正窝在角落里瞅着他喊哥哥，然后他就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咱们一块儿回去，没等曾舜晞反应过来便去了自己位置，倒不像是说给曾舜晞听的，更像是说给那几个手机听的。到了杭州，成毅还是走了特殊通道，一机场的粉丝没有接到成毅，倒又让曾舜晞感受了一把被挤成照片的感觉。

成毅这一回到横店，便就一直呆下了，只是俩人还是回了各自的住处，不过终于不用再异地恋了，曾舜晞开心地又跑去找成毅爸爸干掉了半斤他从新疆带回来的伊犁老窖。成毅拿这一大一小俩酒鬼实在是没办法，现在横店真的满大街都是蹲守他的小姑娘，只得让醉醺醺的小少爷在自己家睡了一晚。好在曾舜晞和自己爸妈早就混的熟了，老爸喝了不少早早睡了，妈妈便也把曾舜晞扔给成毅招呼去了。总算小少爷酒品还算可以，没在成毅家乱撒酒疯。只是一个劲拉着成毅说要去新疆喝酒，拍了半个月的戏喝了半个月的酒，过瘾，太过瘾了……新疆人喝酒的本事成毅是领教过的，饭可以不吃，酒是不能不喝的，在新疆拍戏那阵子，每天最后都是一群人东倒西歪地收工，自己都喝吐过好几回。“人菜瘾大，”成毅看着小酒鬼直摇头。不过说起来，他还真的没和曾舜晞俩好好喝上过一回。

从尖叫夜回来的曾舜晞日日就是一副喝了假酒的摸样，那日趁着成毅出差约了刘宇宁出来吃饭，刘宇宁说他那副样子好像干了一箱子新疆假酒，成毅怎么就能把他迷成那副德行，曾舜晞没喝酒却是一副醉醺醺地样子，“你上次说错了吧，他那些小姑娘没埋了我，还撵着我喊方小宝呢！”“色令智昏……”刘宇宁只有四个字送给他。

尖叫夜那高兴劲儿还没过，俩人马上又要一起去帝都参加活动。曾舜晞哪里管是什么活动，只要是和他哥一起就行。这次不是自己公司的主办方，没人盯着自个，小少爷轻松了一大截。只是老板还是低估了曾少的魄力，他不止匀了一个保镖给成毅，他把俩都给成毅了。虽然那俩没少把曾舜晞和成毅的共同行踪往上汇报，不过毕竟也发挥了不少作用，曾舜晞乐得物尽其用。

成毅有别的工作要忙先去了北京，曾舜晞到了北京就一直和成毅呆一起，借着工作之便谈着恋爱。活动那天，曾舜晞没像尖叫之夜那次跟首饰展示架一样挂了一身，就是一件简单的黑色西装，领子别了个精致的蜻蜓胸针，没多余的装饰，清清爽爽的俊朗。只是和一身白衣胸前还别了一朵大花的成毅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有点像接待来宾的新郎官。现场不管看没看过莲花楼的人，除了说一句这俩怎么这么搭，也是没别的话了。虎子看到他们，更是开玩笑要从口袋里掏红包给他俩，“恭喜你们啊……”居然说的俩人一起害了羞，那新人迎宾的气氛便又多了几分。莲花楼这次就四个代表，演员就他俩，而且他们也没什么别的活干，于是俩人便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寸步不离地呆一起了，不管红毯还是后台。这一次，也没人让曾舜晞注意表情管理了，座位又没和成毅坐一起，无聊的小少爷坐那便只能靠着看成毅来打发时间，还好成毅离的不远。这一次的导播可没有尖叫夜的谨小慎微，一样是大头照，尖叫夜是把双人切成单人，这一次，次次都能精准捕捉到曾舜晞看着成毅笑成一朵灿烂莲花的大头照，几次成毅上台的时候，曾莲花直接切上了屏幕，小少爷看到，笑的更开心了。

北京的活动结束，下一次俩人一起这样并肩参加活动，会是什么时候，他们也不知道了。回了横店，便只剩下默默过着的日子。曾舜晞的新家正式入住了，成毅爸妈在这，他便也没经常住在曾舜晞那。圣诞节的时候说好了一起过，可是成毅又因为被跟车只能跑回了家，成毅也确实不是很在意这种非必要的节日，可是曾舜晞毕竟还年轻，这个年纪谈着恋爱，谁不是恨不得天天当做情人节来过呢，何况他的对象还是成毅，他没想着昭告天下宣示主权已经够隐忍了。小少爷还特意把屋子布置了一下，就想和他哥一起过个浪漫的平安夜，结果成了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这人吧，一委屈就容易矫情，一矫情就容易想多，一想多就容易钻牛角尖，于是曾舜晞第一次冲成毅发了脾气， 成毅也实在不是很懂这大少爷的哪来的无名火，一个洋节而已，至于大半的打电话来冲他发火嘛，哄了哄也没管哄没哄好就挂了。结果大少爷不依不饶的打了大半宿，成毅再好脾气也让他吵烦了，索性关了机不再理他。一觉睡醒便也把小少爷发脾气的事儿忘去了脑后，继续上班去了。

晚上回去了他俩的小家，这才看到小少爷精心打扮过的圣诞树还摆在墙角，一闪一闪的，旁边还扔着一截白胡子，不知道昨天又是打了什么鬼主意；还有他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醒好了放在一边，小少爷竟是一点没动，啤酒罐子倒是扔了一地……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小少爷是真生气了，打电话过去被挂了，微信也不回，小助理说他早收工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成毅没办法，只好一边收拾着被小少爷弄的乱糟糟的屋子一边等着他回来。

曾舜晞却是气急败坏约了肖顺尧和刘宇宁出来吃饭喝酒，刘宇宁奇道，“平时但凡成毅在家从来约不出来你，今儿这是太阳从哪边出来了？”

“今儿没太阳。”曾舜晞没好气道。

“哟？吵架了？被撵出来了？”刘宇宁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你还舍得和你家神仙哥哥吵架呀？”

“呵呵，还真是个神仙。今儿不准提他，吃饭，喝酒，谁再说谁请客！”

结果，那俩绝口不提，曾舜晞两口酒下去说起他哥怎么惹他生气就滔滔不绝，那俩饭没吃几口，狗粮吃了个饱……

成毅等到转了钟还是没一点动静，终于想起来找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于是刘宇宁肖顺尧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都被曾舜晞狠狠按了，这下成毅总算找到人了，微信偷偷问了肖顺尧他们在哪，自己亲自开车去接小少爷回家。肖顺尧跟成毅也算相熟了，可还是第一次看到成毅这么低三下四的样子，再一次对曾舜晞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谁都不想成毅大半夜地在这久呆，俩人好说歹说把曾舜晞劝走了。

成毅把曾舜晞扔去后座，“多大人了，还一生气就离家出走。”

“我可没走，那是我的房子，是你私闯民宅！”

“好好好，都是曾少的，我也是曾少的，也算不上私闯。”

“谁知道？”

成毅听得，似乎明白过来小少爷生的什么气了。他慢悠悠开着车，却发觉外面竟飘起了雪花。

回了家，曾舜晞看着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心里终于还暖了暖。成毅拉着他坐下，“想怎么过啊，给你补上吧？”

“过都已经过了，还有什么补的。”曾舜晞依旧没好气的说，“再说，我气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没什么，算了，反正都过了。”

成毅撸了撸他的一头银发，一回头，窗外的雪下的越发大了，树梢竟已花白，成毅忽然心血来潮，把圣诞树边的小红帽往曾舜晞脑袋上一扣，“圣诞小哥哥，出去看下雪吗？”也不等曾舜晞答应，便把刚脱下的羽绒服又给他套上，又随手抓过一条厚厚的大围巾给他裹上，曾舜晞由着他摆弄完，然后手拉手出了门。

雪越下越大。横店很少下雪，下的如此纷纷扬扬更是难得。曾舜晞的手，一只揣在口袋里，另一个只被成毅握着，揣进他的口袋。围巾很长，于是一头自己围着，把另一头裹在了成毅脖子上。纠缠的影子，映在纷飞的雪花里，好像电影里扑朔唯美的镜头。

曾舜晞想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手牵手旁若无人的在外面走，虽然旁边也确实没有人。也只能这样吧。雪夜寂静，静的好像真的能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那声音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成毅时，那狠狠地一下心跳，却又是轻盈地不会有人听到，只有自己清晰可闻。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牵手呢。”曾舜晞小声说着。成毅还没和他在一起时，便说怕他将来会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那时有情饮水饱，以为相爱便是天大的事，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是他自己说的，他们可以有很多地方牵手。可是得到了便想要的更多，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例外。

曾舜晞叹了口气，抽了抽鼻子，伴着雪落的声音传到成毅耳边，成毅看着他，裹着厚围巾的脸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接住了飘落的雪花，乖巧又委屈，像一只和圣诞老人失散的小麋鹿，“对不起啊，”除了这三个字，成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亲密的关系，摆在光天化日之下，便也只能是朋友，他把口袋里的手捏的紧了紧，“总是让你这么委屈。”

“看到那么多人喜欢你，很替你开心，可是又不开心，都没有人知道，你喜欢我……”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曾舜晞连这样的梦都没做过，现实不允许他肆无忌惮地做梦，有过一次美梦成真，他本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容易患得患失，喜欢一个人不也就是愿意把喜怒哀乐都系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吗。

成毅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只要你知道就够了的话安慰不了人，如果他不是这么红，也许曾舜晞倒没这般纠结，可是也没有如果，人之常情罢了。就像他本以为自己没什么野心，可是到了一个高处，却也自然而然地想去到更高。“我知道，现在我也做不到……可以随心所欲的谈恋爱，更不敢给你什么承诺，我怕我做不到，你会更不开心的。”成毅低着头，喃喃道。

“我没想过要什么承诺，承诺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给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何必去要求别人呢。”

“我就是想着，我要是也能和你一样红，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在意呢？”

“如果我不红，没那么多人喜欢我，你还会喜欢我吗？”成毅反问道。

“当然，只要你是成毅，是傅诗淇……”

“可是红了，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不是我了，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成毅，是傅诗淇。”

“可是，我总想你能多喜欢我一点儿……”

成毅想了想，又好像真的在心里算了算，“多少算多呢？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我多久，我只能想着，能爱你久一点，比你爱我的时间久，就好了。可我算不出，这喜欢有多少呀？”成毅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去，嘴巴捂在厚厚的围巾里，后面的话，被捂的不甚清晰。

口袋里的手却被曾舜晞紧紧地反握住了，“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成毅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低了下去，“嗯，是那个呀，我爱你，很爱很爱……”成毅从来不会说那些好听的情话，于是只说一次，便胜过那千言和万语。雪夜，太适合说出一些浪漫的心事，曾舜晞的笑意，全从大眼睛里流淌出来，像雪花落入眼里，凝成满眼的冰晶，亮晶晶地望着成毅。

成毅也扭头瞧着他，曾舜晞突然摘了帽子，雪落在头顶，化成一颗一颗的水珠，银色的头发更像是镶满了剔透的钻石，便真似一个漫画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成毅看了半天，还是给他掸了掸头上的水珠，“帽子戴上，大冬天的弄湿了容易感冒的……”

“哥哥你真是太不浪漫了，没见人家说吗，同淋雪，共白头。”

“不急呀，将来总有一天，你得帮我拔白头发。”

夜里无声落下的雪，于寂静处装扮出一年好景，就像这最朴素的言语，说出来的，才是最浪漫的情话；也像那件最浪漫的事，是一起慢慢变老。

就这样一起走下去吧，永远也许很远，也许就在下一个瞬间，将来的事儿，此刻谁又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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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