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江湖路远笔不辍
无争镇的晨雾裹着松烟墨的清苦,漫过奇树的枝桠,在青石板上织出半透明的网。唐僧坐在"续章斋"的窗前,看着镇外的官道上,那穿袈裟的少年正背着行囊远去,行囊上的《江湖新篇》在晨光里泛着光,书页间飘出的光带与奇树的根须相连,在地面拼出"相传"二字,笔画里既藏着《金刚经》的圆融,又嵌着"独孤九剑"的灵动,被往来的露水浸得发胀,却愈发清晰。
"师父你看这砚台。"八戒举着块新凿的端砚跑进斋来,砚池里的鱼脑冻正随晨光流动,渐渐凝成只肥猪,猪背上驮着支笔,笔尖缠着混天绫的流苏,"是老石匠用试剑石的余料做的,说这石头吸了百年的佛气与侠骨,磨出来的墨写经能通灵,画剑能生魂,前儿个有个说书先生用它写了段《佛剑缘》,讲着讲着,砚台里的墨竟自己长出了人物的影子,在桌上拱手作揖呢。"
沙僧的月牙铲往墙角一靠,沙粒漫延开去,在地面凝成幅流动的书影:少年的《江湖新篇》正在官道上自动翻页,每翻过一页,路边就长出株小小的奇树,树影里浮出对应的故事:写"东海遇龙女"时,树影里有龙鲤驮经;写"华山逢笛仙"时,树影里有玉笛横吹;最末页的树影里,竟出现了个小小的婴儿,正抓着片奇树叶咯咯笑,树叶上的佛印露珠里,映着取经队伍的身影。
"是故事在自己往下长了。"沙僧指着书影边缘的光带,那里正与奇树的根须交织,"就像这沙粒,最初分得出哪粒是经卷的灰烬,哪粒是剑穗的铁锈,混了百年,早成了一家,如今又跟着新故事往远走,在陌生的地方扎根,长出新的模样。"
敖丙正弯腰用冰魄剑在斋前的空地上刻字,龙角的蓝光与晨光相和,剑痕里浮出东海的景象:新龙王的船队正沿着少年的足迹航行,每条船的帆上都印着《江湖新篇》的插图,水手们唱的号子既有《金刚经》的调子,又有《笑傲江湖曲》的节奏,船舷溅起的浪花里,浮出无数小小的光蝶,翅上写着"传承"二字。
"新龙王说要在沿途的港口建'故事亭'。"他回头看向哪吒,少年灵珠处的红光与斋内的烛火相融,腕间的混天绫结上,冰火珠渗出的细流在沙粒书影上画出条水路,"让路过的人都能添段新话,无论是侠客的剑招,还是和尚的禅语,或是百姓的家常,都刻在亭柱上,说要让江湖的路,处处都有故事歇脚的地方。"
哪吒突然拽着他往镇外跑,火尖枪在掌心转得飞快,枪头灵珠的光芒在晨光里划出长长的光带,光带落地处生出串串半金半紫的花,花瓣上都沾着墨痕:"小爷在官道旁的老槐树下埋了坛'续章酒'。"他指着少年远去的方向,那里的光带正与天际线相接,"是去年从西域回来时埋下的,用佛剑阁的残灯油、雷音寺的菩提叶、还有咱们混天绫的流苏泡的,刚才看见树影摇晃,准是少年的脚步声把它惊醒了,要跟着往新故事里去呢。"
官道旁的老槐树下,果然有坛酒正往外冒光。悟空的金箍棒往树根上轻轻一敲,坛盖"啵"地弹开,酒香混着墨香在官道上弥漫,竟化作无数光蝶,翅上既刻着"过往"二字,又嵌着"将来"的笔锋,绕着少年的背影飞舞,像在给他引路,又像在与他同行。
"是当年离开无争镇时埋下的!"悟空的火眼金睛穿透酒香,望见坛底沉着片玉牌,上面刻着取经队伍每个人的名字,名字旁都留着空白,此刻正被少年的足迹填满,"老猪当年还嫌这酒埋得太浅,说经不住岁月的泡,如今看来,它比谁都懂,故事不能埋太深,得让后来人一抬脚就能踩着,顺着酒香找过来,把空白处填满。"
令狐冲的碧玉笛在酒香中响起,笛音与晨光、风声、远处的泉声相和,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刻出新的乐谱。树影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重叠的画面:岳不群在"故事亭"的柱上刻剑谱,方证大师在旁添禅语;林平之在教孩童辨认奇树叶上的字,岳灵珊的笛音从云端传来,与少年的脚步声相和;最动人的是对白发夫妻,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听少年讲新故事,老头用拐杖敲着地面打节拍,老太用围裙擦着笑出的泪,两人的膝头,放着本翻烂的《西游笑傲录》。
"续章斋"里渐渐热闹起来。镇里的百姓搬来桌椅,围在案前续写少年的故事;静心庵的了尘师太带着女尼们送来新采的茶,茶盏上的花纹是《江湖新篇》的插画;最忙碌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用炭笔在斋壁上画漫画,画的是悟空的金箍棒变成了笔,八戒的钉耙化作了砚,敖丙与哪吒的混天绫缠着同支笔,在纸上画出漫天的光蝶,引得围观的人拍手叫好。
日头升到正中时,斋壁上的漫画突然活了过来,光蝶从纸上飞出,往官道的方向飞去,与坛酒化作的光蝶汇合,在少年的《江湖新篇》上落下点点光斑,光斑里浮出新的字迹:"百年故事未老,只因人心向暖;千里江湖不远,缘是脚步不停。"
唐僧站在斋前的空地上,看着光蝶往远方飞去,经卷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末页的空白处,自动浮现出无数行小字,都是这日收集的新片段:说书先生的《佛剑缘》、小姑娘的漫画、"故事亭"的新刻、少年的足迹......最后一行是用所有人的笔迹共同写成的:"江湖路远笔不辍,此心长伴故人情。"
午后的风带着酒香与墨香往镇外飘去,奇树的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诵读新的故事。悟空扛着金箍棒跳上树梢,火眼金睛望尽天涯路,突然大笑:"俺老孙总算明白了,取经哪有什么完成时?故事哪有什么结束语?"他金箍棒往官道上一指,棒身的乐谱与远方的笛音相和,在天地间回荡,"只要还有人在走,还有人在写,还有人在笑,这江湖就永远新鲜,这故事就永远热闹!"
八戒抱着酒坛追出来,酒液晃出坛口,落在地上的光带上,激起串串光蝶;沙僧的沙粒在地面拼出"前路"二字,字缝里长出剑形的草;敖丙与哪吒的混天绫缠在一起,被风往官道的方向扯,像是要跟着少年的脚步往远走;令狐冲的笛音穿过无争镇的午后,依旧清亮如初,只是调子里多了几分牵挂,又有几分释然。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官道永远在向前延伸,故事永远在往下书写,所谓同行,不是一路相伴,而是带着彼此的印记,往各自的岁月里去,知道无论走到哪里,那卷书、那坛酒、那株树,还有那些一起笑过哭过的瞬间,都在心里好好存着,在某个相似的晨光里,突然冒出来,暖得像此刻的阳光。
而那卷《西游笑傲录》,早已不是纸页上的文字,它化作了少年行囊里的光,化作了官道旁的奇树苗,化作了每个听到故事的人眼里的亮,在岁月里流转,在江湖里蔓延,等着更多的人来,续上更多的章,让这人间的烟火,永远有故事可讲,有念想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