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江湖涧水续行涧

第310章：江湖涧水续行涧

听涛涧的水声总带着些絮絮叨叨的性子。当晨光漫过涧顶的飞瀑，整道山涧便像被唤醒的长琴，水流撞击礁石的声响、风穿林叶的轻吟、甚至远处望月崖的梅香，都被涧水裹着往前淌，在青石滩上织出层层叠叠的音纹——令狐冲曾说这涧水"比任盈盈的琴音更懂江湖"，如今想来，确是如此，连溅起的水花里都藏着《笑傲江湖曲》的碎调。

唐僧站在涧边的老榕树下，经卷被晨雾浸得微潮，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半干的梅瓣，是从望月崖带来的，瓣尖还沾着些沙粒，是沙僧的月牙铲上掉落的，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小小的结，倒像是把崖畔的清辉与谷中的沉郁都收进了经卷。"这水声里，竟有经文的调子。"他侧耳细听，涧水撞在一块心形礁石上，发出的回响正好是"南无阿弥陀佛"的谐音，"是方证大师的笔迹，他定在此刻过经，让涧水都记着了。"

"师父你看这礁石。"悟空正蹲在那块心形礁石旁，金箍棒往石窝一探，棒尖带出些细沙，沙里混着些碎玉，凑在阳光下看，每粒碎玉上都有个极小的"冲"字，"是令狐冲那小子用剑削的，这礁石里藏着块暖玉，冬暖夏凉，他说'江湖路冷，得有块玉暖着手'。"他突然从石窝里摸出个剑穗，穗子上的丝线磨得发亮，末端系着颗小铃铛，"是任大小姐的'听风铃'，你摇一摇，铃声能跟着涧水走三里地。"

八戒早已被涧对岸飘来的炊饼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涧边的青石上一顿，耙齿间竟挂着片芝麻，凑在鼻尖一闻，是葱油味的咸香。"对岸定有早点铺，"他吸着鼻子往涧上望，"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刚出炉的芝麻炊饼，还冒着热气呢——定是哪个勤快的汉子在赶早市！"他刚往涧上的石墩桥迈了半步，脚下的水花突然涌起，在石墩上画出个"戒"字，"嘿，连水都来管老猪，可见这涧是个懂规矩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涧边的翠竹上，铲头的沙粒顺着竹节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茶寮，寮前的石桌上摆着套粗瓷茶具，茶杯里的残茶还冒着热气。"这沙图显的是三日前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茶具，"冲虚道长在此与令狐冲品茶，茶杯里的茶叶，是仪琳小师父从宝相寺摘的菩提叶。"沙粒突然涌动，茶寮旁多出个洗衣的身影，正往竹篮里捡着什么，"是任大小姐，她捡的鹅卵石上都刻着小字，凑在一起是'听涛声，忘江湖'。"

敖丙站在飞瀑的水帘后，冰魄剑轻贴着岩壁，剑身上的冰纹与岩缝里的水脉相吸，竟连成幅涧底水道图。"这飞瀑的源头在东海的暖流，"他指尖点着水帘后的一道暗河入口，"水流过的地方，能显出身后事。"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年少的他与哪吒在东海的珊瑚丛里捉迷藏，冰做的屏障与火织的网缠在一处，网眼里漏下的光斑，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

哪吒的风火轮在涧边的卵石滩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与涧水的清辉相映。"小爷在涧深处看见个怪洞！"他火尖枪往涧心一指，枪影里浮出个水洞，洞口的石壁上刻满了剑痕，"那些剑痕会动！有的像在劈砍，有的像在格挡，还有的在画圈圈，看着倒像是在比武！"

正说着，涧对岸突然传来阵呼救声，像有人掉进了水里。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哪个倒霉蛋，敢在这儿跟水较劲！"他刚往石墩桥上跑了几步，就见个穿蓝布衫的少年在涧心扑腾，手里还抓着根断桨，"救命！船翻了！"

八戒忙解下腰间的玉带，往少年那边扔去，"抓住！老猪拉你上来！"他往少年身后的水面瞥了眼，浪里竟翻着些碎木板，板上刻着"黑木崖"三字，"这是......"

"是神教的快船，"少年呛着水喊，"俺是谷里的船工，奉命送些药材去对岸，没想到船到涧心就散了架，像是被什么东西凿了......"

话未说完，涧底突然翻起道黑浪，浪里钻出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手里举着柄石斧，照着少年就砍。"是'水祟'！"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冰光化作道冰桥，横跨涧水，"这怪物是血影门用邪术炼化的，专在涧里掀翻过往船只！"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水面，黑浪顿时被烧得蒸腾起来，怪物的石斧沾了火星，竟"咔嚓"一声裂了道缝。"小爷就说这水不对劲！看着清，底下全是坏水！"

悟空踩着冰桥冲过去，金箍棒往怪物头上一砸，棒风震得涧水倒流，怪物身上的黑气顿时散去不少，露出底下的枯骨——原是具被邪术附了身的船工遗骸。"你本是水上人，怎甘为妖邪所控？"他棒尖一点怪物的眉心，"看清楚是谁害了你！"

怪物的眼眶里突然亮起红光，像是想起了什么，石斧转而往涧底砍去，那里正冒着丝丝黑气。八戒趁机拽着少年跳上冰桥，"快上来！老猪护着你！"

沙僧的月牙铲在涧边一顿，沙粒顺着水流漫延，在怪物周围织成个沙网，沙粒里浮出《心经》的字句，金光闪闪，逼得黑气不断收缩。"这水祟生前定是个善良好汉，被血影门害了性命才成这般模样。"

唐僧站在冰桥这头，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梅瓣飘落在涧心，花瓣接触黑气的瞬间，竟化作无数只白蝶，围着怪物盘旋。"你本是渡人的船工，不该做害人的水祟。"他吟诵起经文，经声与涧水的涛声相和，怪物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完整的遗骸，骨头上刻着个"忠"字，"这是你的名字吧？安心去吧，害你的人，我们会替你清算。"

怪物的遗骸突然对着唐僧拜了三拜，化作道白光沉入涧底，涧水顿时清澈了许多，露出底下的暗桩——原是血影门埋的铁刺，专用来凿船。令狐冲的声音突然从对岸传来："圣僧小心！血影门的余党在涧那边的山洞里！"

他与任盈盈从竹林里冲出来，长剑直指山洞，"我们跟踪他们到这儿，原想一网打尽，没想到他们竟弄出这水祟作祟！"

任盈盈的长剑往山洞里一挑，挑出个黑布包，里面全是用来炼邪术的符咒，"这些人想在涧里设伏，等你们路过时就掀翻船只，抢取经卷。"

少年这时才缓过神，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要送的药材，是任大小姐要的'清心草'，说是能解血影门的毒。"

任盈盈接过油纸包，往悟空手里塞了个瓷瓶，"这是用清心草做的解毒丹，你们带着，前面的'落星坡'多瘴气，用得上。"

涧对岸的炊烟越来越浓，卖炊饼的汉子推着小车往这边走，饼香混着涧水的清冽，漫过整个山涧。"几位师父要不要尝尝？"汉子笑着递过个热乎的炊饼，"这饼里加了涧边的薄荷，吃着清爽。"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比望月崖的松子糕还对胃口！"他突然指着涧底的水纹，"你们看那水影，像不像咱们一行人的模样？"

众人望去，果然见涧水映出他们的身影：悟空扛着金箍棒站在冰桥，八戒捧着炊饼直吸气，沙僧正用沙粒修补被水祟撞坏的石墩，敖丙的冰魄剑映着飞瀑的光，哪吒的风火轮在滩上转着圈。

"走吧，"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摆动，"落星坡的瘴气，该等急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涧的尽头，听涛涧的水声还在絮絮叨叨，像是在说些江湖的旧事：谁的剑曾劈开瀑布，谁的琴曾伴着涛声，谁的经卷曾沾过涧水，谁的脚印曾留在滩上。水流裹着这些故事往前淌，漫过暗桩，漫过礁石，漫过那片心形的石头，一路向西，仿佛要把所有的相遇与别离，都送到该去的地方。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上的小铃铛随着脚步轻响，与涧水的涛声、炊饼的香气、远处的梅香混在一起，织成段未完的调子，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