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江湖烬火焰生

第326章：江湖烬火焰生

火焰山的热浪总带着些焚尽过往的决绝。当冬至的日头悬在赤红色的山巅，整座山便像被打翻的熔炉，赭石的岩壁在阳光下泛着鎏金，裂隙中喷出的硫磺气与焦土味缠成股灼热的风，卷起地上的火砾往西天的方向飞——那些火砾在空中炸开时，竟能看见《笑傲江湖曲》的音符在焰光里跳动，是令狐冲曾在此用剑挑开热浪时留下的剑意，至今每逢风起，便有剑鸣从岩缝里漏出来，与山底的熔岩咕嘟声相和，倒像是江湖的锋芒在与西天的炽烈在此角力。

唐僧站在山脚下的望火台旁，经卷被热浪烤得微微发脆，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块火焰山的火玉，是从山涧里捡的，玉上还留着岩浆灼过的纹路，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紧实的结，在台石上烙出浅浅的痕，倒像是把黄土岗的苍茫与山上的炽烈都拓在了石头里。"这热气里，竟有松烟墨与硫磺相混的气息。"他指尖拂过望火台的栏杆，栏上的焦痕是前几日悟空用金箍棒挡热浪时留下的，"是令狐冲的剑穗燃尽时的余味，混着灵山的檀香，所以这台上的风总带着三分淬炼的通透，再烈的火也灼不伤定盘的心。"

"师父你看这岩缝。"悟空正蹲在望火台的基石边，金箍棒往岩缝里一探，棒尖带出些火星，火星在热浪中竟化作条条火带，顺着山壁往上窜，"是这山的地心火在跟咱们打招呼，它说'你们带的江湖气，在这儿开了花'。"他突然从岩缝里摸出个烧焦的剑鞘，鞘上还留着半片剑穗，"是令狐冲那小子的'破邪鞘'，你闻这焦味，混着他剑上的酒气，比老君的炼丹炉还够劲。"他把剑鞘往地上一磕，鞘里竟滚出颗未燃尽的艾草，遇热顿时冒出青烟，青烟在热浪中凝成个"悟"字，旋即又化作火星，往西天的方向飘去。

八戒早已被山侧飘来的瓜果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望火台的柱子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片瓜皮，凑在鼻尖一闻，是冰镇西瓜的清甜味。"那边定有山泉，"他吸着鼻子往山侧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山涧的活水镇的，还撒了点雪山的冰糖——定是哪个樵夫在给过路人备解暑的果子！"他刚往石阶走了两步，脚下的火砾突然涌起，在地面拼出个"炼"字，"嘿，连石头都来炼心，可见这山是个让人脱胎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山边的枯柏树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柏枝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沙盘，盘里的沙粒遇热竟结成个莲花形状。"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莲花的花心，"冲虚道长曾在此观火，说'火有生灭，如心有枯荣，生时不躁，灭时不悲'。"沙粒突然涌动，沙盘旁多出个采药的身影，正往竹篓里装着什么，"是任盈盈，她采的'避火草'叶子上凝着冰珠，说是'给取经的师父们当个护符，火再烈，也烧不透心里的凉'。"

敖丙站在山底的寒潭边，冰魄剑轻贴着潭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潭底的黑曜石相吸，竟连成幅火脉图，图上的火焰纹路里藏着些蓝色的冰线，是两界山的余寒。"这潭水的源头在昆仑的冰泉，"他指尖点着冰线最密的地方，"能暂时冻结火脉，开出条通路。"话音未落，潭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潭边比试，冰魄剑冻住的火浪与火尖枪烧出的冰焰在水面并蒂，花萼的形状，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被热浪一蒸，竟化作道蒸汽，在半空凝成座虹桥。

哪吒的风火轮在山底的空地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滚烫的岩石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山火的红光相融，在枯柏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火海里眨动。"小爷在山后的石窟里看见个怪铜鼎！"他火尖枪往山后一指，枪影里浮出只三足鼎，鼎身上的纹路会随着火势变幻，"那些纹能拼成诗！刚才看见的是'野火烧不尽'，这会子又变成了'春风吹又生'，看着倒像是哪个骚客在说'火灭处，新生始'！"

正说着，山巅突然传来阵爆裂声，混着邪气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火脉深处苏醒。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血影门的余孽在玩火！"他刚往山腰冲了几步，就见道火柱从岩缝里喷出来，火柱中裹着个黑影，手里举着血红色的令牌，"玄奘！尝尝这'血火大阵'的厉害！这火焰山的地心火，混了咱们教的精血，烧得死神仙，炼得出魔佛！"

八戒忙躲到望火台后，"好家伙，这火比老君的炼丹炉还邪门！"他往火柱里瞥了眼，黑影周围的火焰竟凝成个个骷髅头，"这是......"

"是他们用活人献祭炼的邪火，"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冰光化作道冰墙挡在潭边，"每朵火焰里都裹着个冤魂，是江湖的，也是西天的！"

冰墙与火柱相撞的瞬间，水汽蒸腾，黑影发出刺耳的狂笑："敖丙！你以为这点冰能救得了他们？当年你闹海时的戾气，与这火正相配！不如归顺我教，咱们一起把西天烧成江湖的模样！"

"孽障！"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火柱，那些骷髅头顿时发出哀嚎，却未消散，反而往经卷扑来。"小爷让你知道什么叫以火克火！"他混天绫突然飞出，缠着经卷往寒潭上方一扬，绫带的蓝红两色在水汽里大盛，骷髅头一触到光，顿时化作火星，往潭里落去。

悟空踩着金箍棒飞至山巅，棒身转出的金光在火脉上织成个金罩，将整个火焰山罩在中间。"俺老孙在八卦炉里炼过七七四十九天，还怕你这点邪火？"他一棒往火柱源头砸去，棒声震得山体发抖，金光随着火脉漫延，从岩缝里逼出些血红色的晶体，"你们看这些晶体，是血影教的邪血与地心火的结晶——烧吧，烧尽了，倒干净！"

晶体遇金光顿时炸开，火焰山的热浪突然变得纯净，再无邪气，那些被裹着的冤魂化作点点荧光，往西天的方向飘去。黑影见状，突然往火脉深处钻去，"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沙僧的月牙铲在潭边划出个圈，沙粒涌起与寒潭的水汽相融，化作道水墙，将火脉源头封住。"你看这水与火，"他的声音在热浪里回荡，"看似相克，原是相生——没有火的烈，显不出水的柔；没有水的柔，灭不了火的烈。"

唐僧站在寒潭边，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火玉飘落在潭里，玉上的火纹与潭底的冰线相契，竟在水面凝成个巨大的"和"字。"这火，烧尽的是执念；这水，涤荡的是尘心。"他吟诵起经文，经声与火声、水声混在一起，在山谷里漫延开去，山巅的火焰突然变作金色，像佛光在燃烧，"方证大师说'烦恼即菩提'，原是说最烈的火，能炼出最净的心；最深的孽，能开出最艳的莲。"

奇异的事发生了，金色的火焰中浮出个老僧的身影，正是方证大师的法相，对着众人合十道："血影已灭，火脉归正，去吧，灵山不远了。"法相消散时，空中落下片菩提叶，叶上沾着点火星，落在悟空的金箍棒上，竟与之前的剑痕相融，发出清越的鸣响。

山侧的瓜果香越来越浓，那个樵夫提着个竹篮从寒潭后走出，篮里的冰镇西瓜还冒着白气。"几位长老要不要尝尝？"樵夫笑着递过块瓜，"这瓜是用寒潭的水泡过的，甜得很，火焰山的瓜，吃了能让人心里又凉又亮。"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凉得直打哆嗦，"比净土寺的莲子羹还过瘾！"他突然指着山巅的金光，"你们看那光里，像不像令狐兄弟的剑在闪？"

众人望去，果然见金色的火焰中，有道剑光在隐约闪动，与悟空的金箍棒相和，像是在共奏一曲《笑傲江湖曲》。樵夫见状，突然道："俺爷爷说，这火焰山原是把剑，劈开了旧世界，烧出了新乾坤——你们看山的轮廓，像不像把出鞘的剑？"

日头渐渐西斜，火势平息不少，西天的路径愈发清晰：远处的灵山在金光里闪着，近处的寒潭像块墨玉，石窟的铜鼎在火后泛着青光，枯柏的枝桠上还挂着些火星。悟空往樵夫手里塞了块碎银子，"这点钱，买你的瓜，再给我们指条近路。"

樵夫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灭了邪火，这山往后好走了，俺该谢你们才是！"他指着条被火焰烧出的石道，"从这儿走，能直插山后，就是要过个'焚心崖'，崖壁烫得很，得快些过。"

八戒早已扛着钉耙往石道挪，"烫怕什么？老猪皮厚！"他突然回头，"不知令狐兄弟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定在通天河畔喝酒呢，说不定还在念叨咱们。"他望着山后的西天，"等取了经，咱们把这火焰山的故事说给他们听，保管他们惊得把酒碗都摔了。"

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缠着的火玉落在寒潭里，玉上的火纹与敖丙的冰线相缠，竟在潭底拼出句偈语："火炼尘心净，冰凝道骨清，西天路未尽，一步一新生。"他望着山巅的金光，轻声道："走吧，焚心崖的火，该等我们去闯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石道的尽头，火焰山的热浪还在缓缓流淌，寒潭的水声、火裂的脆响、远处的梵呗，都随着风送了他们很远。望火台的栏杆上，悟空刻下的"老孙在此"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任盈盈留下的避火草汁写的："火灭处，路生；心焚后，道明。"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令狐冲的剑鞘，鞘里的艾草灰便透出缕青烟，与火光、泉声、经文的吟诵声混在一起，织成段热烈的调子，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正如冲虚道长留在铜鼎上的那句话："烈焰非为焚世，是为炼心；江湖非为阻路，是为证道。"

焚心崖的岩壁在夕阳下泛着赤红，像道天然的试炼场，崖壁上的焦痕里，还留着江湖的剑影与西天的佛光。悟空的金箍棒在前开路，棒尖的金光劈开热浪；八戒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里还攥着半块西瓜；沙僧的沙粒在身后铺成路，混着避火草的清凉；敖丙的冰光与哪吒的火焰在两侧护持，映得混天绫的蓝红两色愈发鲜明；唐僧的经声在崖下回荡，与《笑傲江湖曲》的余韵相和，谱成段焚尽过往、走向新生的乐章。

他们的身影穿过崖壁的阴影，渐渐消失在西天的金光里，只有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风中轻轻飘动，像个不灭的印记，证明着火焰烧不尽的情谊，也诉说着每个历经淬炼的灵魂，终将在灰烬里开出属于自己的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