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经筒声里见真如


雪峰下的草甸泛着新绿,混天绫的流苏缠在喇嘛的转经绳上,蓝红两色被草露染得鲜亮,像段浸在清露里的绸带。那枚菱角的藤蔓已顺着经卷爬过"真如"二字,卷须缠着的剑穗——令狐冲系在转经筒架上的那截,丝线被铜环磨出柔光,穗尖的小石子正随着经筒的转动轻晃,在《楞严经》"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的笔锋间磕出细碎的响。
唐僧走在草甸的溪流旁,指尖抚过那枚石子,石上的水纹竟与《独孤九剑》"总诀式"的起势暗合。"这石子原是雪峰的弃物,"他将剑穗往经卷深处塞了塞,鲜亮与墨黑在纸页间织成张网,"跟着咱们碾过冰雪的澄明,如今沾着草甸的润,倒像把所有的行脚都织成了'诸法空相'的禅偈。"
"师父你看这经筒印。"悟空蹲在转经筒旁的青石上,金箍棒往石缝里一点,溅起的草屑中浮出个个小身影:有的挥棒转经筒,有的执剑护经幡,围着喇嘛的行囊转圈,"是那只在恒山偷听过定逸师太训诫的山雀留下的,你瞧它把剑鞘的铜屑、念珠的木渣都混在草里,倒像是说'江湖的扰,原是真如的镜'。"他突然从石下摸出个旧剑镖,镖上刻着"少林"二字,边缘却被经筒磨出个"融"字的虚影,"定是方生大师护送喇嘛时落的,你闻闻,有剑油的腥,还有酥油的香,混在一块儿,竟比雷音寺的香多了些入俗的真。"
八戒抱着个从喇嘛那讨的糌粑团,粑渣掉进经卷的褶皱里,在"众生"二字旁堆出个"憨"字,是用屑末和青稞粒相错写成的。"这粑比庙里的供果实在,"他往嘴里塞着糌粑,麦香混着奶渣的味漫开来,"糙里裹着醇,像极了真如的本味,嚼透了才尝到滋味,就像田伯光的笑,看着糙,护起人来比谁都真——原是说'憨'不是痴,是真如藏在哪的路标。"
沙僧用月牙铲往溪流的浅滩里垫石,铲尖带起的水草中,竟裹着片从黑木崖带来的剑穗,穗子的丝线与经幡的残片缠成个"环",环心的露珠里映着远处的寺庙,也映着梵音隐约的山影。"这水记着所有的圆融,"他把剑穗埋进石堆,水草落下时显出"通"字,"就像那日在通天河,咱们的船与喇嘛的筏并在一处,浪里竟捞起串菩提子——原是说江湖的隔,终会被真如的流融化。"
敖丙的冰魄剑斜倚在经幡柱旁,剑面映着喇嘛诵经的唇形,经文滚动的韵律,竟显出半段《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你看这剑影里的转,"他指尖抚过剑脊上的"通"字刻痕,刻痕里的菱角根须已悄悄钻了进去,"冰与火原是一家,就像这经筒,转时是念,静时是心——真如不是僵死的定,是流转不息的活。"
哪吒踩着风火轮在草甸与溪流间穿梭,轮影扫过的草地留下串蓝红相间的火星,火星落在野花里,竟燃出些细小的火苗,火苗的形状像极了令狐冲的剑穗在风中舒展。"小爷在喇嘛的行囊里找到个铜法铃,"他从怀里掏出个旧铃,铃舌上缠着根红线,线端系着颗菩提子,"你听这铃响!"他摇了摇,铃声里浮出个小哪吒,有的在闹海,有的在帮喇嘛捡拾散落的经文,"闹够了自然想随顺,原是说真如的活,在肯低头的刹那。"
寺庙的钟声传来时,令狐冲正坐在溪流边磨剑,任盈盈的琴放在旁边的野花丛中,琴弦上缠着片从糌粑里掉的青稞叶,叶上还沾着点奶渣。"圣僧,"他往经卷旁扔了袋野果,布袋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与悟空的金箍棒相碰,溅出的果粒落在经卷上,拼出个"融"字,"这果子是草甸摘的,喇嘛说'剑穗缠着经卷时,就像真如缠着江湖'。"
任盈盈拨了个琴音,草甸的格桑花突然齐齐俯身,花影在地上拼出"侠骨即真如"五个字,字的笔画里藏着半段《九阴真经》与《楞严经》的合文。"他们说以前总觉得真如要远避江湖,"她笑着拂去琴上的草屑,"如今才明白,帮喇嘛背经卷的手,为旅人搭桥的石,都是真如的模样。"
唐僧捡起飘到脚边的格桑花瓣,瓣上的露珠落在铜法铃上,铃口的余音里竟浮出黑木崖的经堂:魔教长老的念珠与少林僧人的经卷并放在供桌上,念珠的线已旧,经卷的纸页还泛着墨香。"《楞严经》说'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他将花瓣放进经卷,"原是说真如不在僧与俗的分别里,在随心的本心里,就像这片瓣,在草甸是花,在经卷是禅。"
突然,寺庙的钟声里浮出幻影,影中有人:魔教长老在帮喇嘛修补经幡,少林僧人在教牧民识字,最后竟在经堂里分食一锅酥油茶,碗沿上一半是剑气,一半是经声。"是当年那些隔阂的余响,"悟空金箍棒往青石上一顿,金光劈开幻影,"他们还在纠结'带过血的能不能入真如'呢!"
哪吒的火尖枪突然化作道红光,穿过幻影时带出串火苗,火苗落在溪流里,竟浮起朵睡蓬,花瓣上写着"破执"二字。"小爷烧给你们看!"他指着花,"这花生在浊水,也开得洁净,本就没定数!"
敖丙的冰魄剑往睡蓬旁一点,寒气凝成面冰镜,镜里映出的不是幻影,是令狐冲的剑与唐僧的经卷在草香里相照,光影落在溪流的水纹里,碎成的银片一半是剑招,一半是经文。"你们看这镜,"他冰剑轻敲镜面,"能照见你们心里的障——不是血与真不相容,是你们非要在中间筑道堤。"
令狐冲突然拔剑起舞,剑光在草甸织成张网,网住的不是幻影,是从寺庙飘来的经幡碎片,碎片落在经卷上,竟在"一切众生"四字旁长出个"融"字。"某家这剑,"他剑指幻影,"以前总想着洗尽血腥才配近真如,如今才懂,帮着喇嘛把被风吹散的经文捡起来,比赢了五岳剑派更接近真如——这才是真的笑傲,也是真的入禅。"
任盈盈的琴音突然转急,像在模仿黑木崖的厮杀,却在最烈处转柔,柔得像唐僧在经堂念的《楞严经》。那些幻影在琴音里渐渐消散,消散前竟对着经卷深深一揖,嘴里念着"受教了",声音里既有剑穗的清响,又有经筒的转动声。
寺庙的住持捧着刚熬的酥油粥过来,粥香里混着檀香的味,"刚听着琴剑和鸣,就知道是你们在说透理呢。"他往八戒手里塞了碗粥,"这粥能养身,也能养心,就像你们说的道理,在江湖是剑,在草甸是泉,都是润着人的家伙。"
八戒捧着粥往嘴里灌,粥沫溅在混天绫上,蓝红两色竟透出粥的温润,像极了草甸的日光——既有穿透云层的锐,又有晒暖花瓣的柔。"师父你看!"他指着绫子,"这色儿原是江湖的红与真如的黄,搅在一块儿才像样!"
沙僧的浅滩突然涌动,石子往经卷上爬,在"因心成体"四字旁,堆出"真如行"三个字,字的笔画里,还嵌着些从黑木崖带来的令牌碎片。"这水记着咱们的圆融,"他用手抚平石子,"从对立到通达,走过的浅滩,都成了真如的道场。"
悟空突然跳上转经筒的横梁,抓起那袋野果往嘴里倒,果粒落在经卷上,竟在空白处拼出个"真"字。"你们看!"他指着字,"果能给侠客吃,能给喇嘛吃,能当经卷的书签,就像江湖的事,能是业,能是缘,能是真如的显现——关键是你让它映出啥。"
令狐冲笑着夺过果袋,往唐僧碗里倒了些,"圣僧尝尝,这果子混着草甸的露长的,酸里带点甜,像极了把'江湖'泡在'真如'里。"
唐僧捏起颗野果,果香入喉时,竟想起在思过崖与令狐冲分食野果的黄昏,那时他说"善恶有界",如今却在果味里尝出"善恶同源"的甘。"《楞严经》说'一切众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他放下果粒,"原是说真如不是脱离江湖,是活在江湖里不昧,就像这果,在枝头是生,在手里是悟。"
日头爬到寺庙的金顶上时,混天绫被风卷着飘向寺庙的方向,蓝红两色在日光里舒展,一头系着唐僧的经卷,一头缠着令狐冲的剑。悟空的金箍棒与令狐冲的长剑突然相击,声浪震得经筒嗡嗡作响,经卷的每页纸上都落下个印记:有时是棒痕,有时是剑痕,最后竟分不清是棒是剑,只在草地上拼出个"如"字。
"该进寺了。"唐僧将经卷裹好,混天绫恰好绕成个法铃结,"真经的字缝里,已结满江湖的浪与真如的流,是时候让它在经声里认认本来了。"
令狐冲往经卷里夹了片草甸的格桑花瓣,"带着这个,念经时就想起某家的剑还在帮喇嘛驱赶偷经的野兽,都是护着真如的活。"任盈盈往唐僧袖里塞了颗格桑花籽,"这籽落在寺旁,长出的花,枝桠缠着剑穗能结果,缠着念珠也能结果。"
队伍走进寺庙时,沙僧的浅滩在身后铺成条路,石子与水草相融处,长出丛丛马兰花,花瓣上写着"经筒声里见真如"。最末一株马兰花的花蕊上,缠着半段剑穗与半串念珠,风过时相碰,发出的声竟与经卷翻动的声相合。
悟空回头望了眼草甸,金箍棒上的光与令狐冲剑上的光还在经声里相照,他突然大笑:"走了!让寺庙的每个经堂都知道,江湖的故事和真如的经,原是一首歌!"
八戒嘴里叼着最后半块糌粑,含糊道:"原来取经不是要把江湖的扰推开,是等走进经声才看见——真如的静,原是含着江湖的动,每字都是经上的义。"
唐僧走在最前,经卷在臂弯里轻颤,混天绫的流苏扫过寺庙的石板,激起的香灰里,能看见无数个瞬间:黑木崖的篝火映着经堂,思过崖的雪落在经卷,通天河的浪裹着花籽,喇嘛的经咒漫过江湖——原来最好的真如,从来不是隔绝尘嚣的死寂,是混在烟火里的圆融,是剑穗扫过经卷时的那声轻响,是恩怨化尽后心里的那片广,是每个在江湖里跋涉过的人,最终都懂得:最烈的侠骨能载真如,最广的真如能容江湖,而真如深处,原是所有众生的本来,显露出的清明。
当阳光漫过寺庙的山门,经卷上的"江湖"二字突然化作经声,与"真如"二字相融,凝成颗琥珀。而远处的草甸上,令狐冲的剑穗与任盈盈的琴音还在轻轻相和,像在说:有些扰,化着化着就是静;有些悟,融着融着就是真;有些江湖,成了真如,就成了永远的本来。
住持站在山门口挥手,手里的念珠在日光里划出道弧线,珠串的香灰落在地上,竟长出株小小的格桑花苗,苗叶上的纹路,一半是《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一半是《楞严经》的经文。风过时,苗叶轻轻颤动,像在说:江湖的浪,不是障碍,是真如的显相;真如的静,不是空无,是藏着整个江湖的圆融,在每朵花、每声经里,生生不息。
队伍走到寺庙的大殿时,迎面遇上抄经的居士,砚台旁的宣纸间,露着些奇物:有剑穗的流苏,有经卷的残页,有喇嘛的糌粑渣。"几位师父往哪去?"居士笑着问,"听说西边来的,带着能显真如的经?"
唐僧低头看了看经卷,那枚菱角的藤蔓已穿过"真如"二字,卷须缠着居士的笔杆,杆上的墨迹在日光里,竟显出"江湖"与"真如"相缠的纹路。"经就在这儿了,"他轻声道,"在笔里,在纸里,在每个照见本来的心里。"
抄经的毛笔划过宣纸的声里,混天绫的蓝红两色缠着经卷,与墨汁的浓黑相混,分不清哪是绫子,哪是墨,哪是经上的字。悟空的金箍棒往香炉上一敲,声浪里,所有走过的路都化作居士的经声,漫向寺庙深处,落在该落的地方——原是说,最好的真如,从不是求来的,是在江湖里圆融,就成了眼里的明,手里的经,身边的人,心里的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