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上的鹤影被月光剪得支离破碎，林清言盯着自己苍白的手指，这双手昨日还握着心理咨询室的钢笔，今日却沾过萧烬的血。锦被下的寒玉床冷得像停尸板，他蜷缩着用灵力烘暖被角。
"凌绝尘最爱用这张床惩戒弟子。"系统突然出声，光幕在眼前展开历史影像：少年萧烬被剥去上衣按在寒玉床上，原身的手指凝冰成刃，慢条斯理地在他脊背刻下"废"字。血色顺着床沿的鹤首滴落，在青砖上凝成冰花。
林清言猛地坐起，冷汗浸透雪绸中衣。窗外风声呜咽如泣，恍惚间竟似听见皮肉烧灼的滋滋声——那是三日前他误触原身记忆时看到的场景：萧烬被铁链吊在炼丹房，足尖离地三寸，下方炭盆里煅烧着七十二枚透骨钉。
"心理咨询师守则第一条..."他对着虚空喃喃，指尖无意识摩挲枕畔银针，"建立信任关系。"可当他的银针碰到萧烬伤口时，少年条件反射的颤栗，让他想起受虐犬面对手掌时的惊惶。
晨雾漫过九霄峰的青石阶时，林清言正对着铜盆里的血水发呆。昨夜系统提示萧烬右手剑伤化脓，黑化值因此上涨了3%。他翻遍丹房找到的"玉肌膏"粘稠如沥青，实在不像能治病的样子。
"师尊要亲自给弟子上药？"萧烬倚在门框上冷笑，玄色劲装袖口早已被血浸透。少年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像防备野兽般退到药架旁，"上回您赐的药，让我三日不能握剑。"
林清言直接拽过竹椅坐下，拍拍案几示意："这次不用药。"说着扯下自己半幅雪缎衣襟，在萧烬惊愕的目光中撕成绷带。现代战场急救知识在脑海浮现，他记得破伤风最怕厌氧环境。
"这是何物？"萧烬盯着他手中煮沸的银针。林清言没说话，针尖挑开少年掌心溃烂的皮肉时，感觉对方肌肉瞬间绷紧。化脓的血水淅淅沥沥落在铜盆里，他突然开口："会有点疼，可以抓紧我。"
萧烬的指甲几乎陷进他肩头，却瞥见师尊睫毛轻颤——原来施术者也会痛。当浸过烈酒的绷带缠上手掌时，少年突然问："您今日为何不用锁魂鞭？"
"什么？"林清言手一抖，系出个歪扭的蝴蝶结。
"往日弟子受伤，"萧烬抚摸着怪异的绳结，"您都会说'废物不配用药'。"
晨光穿过雕花窗，将林清言的白发镀成淡金。他低头收拾染血的纱布，声音轻得像叹息："从今往后，不会了。"
药炉第三次炸开时，萧烬终于踹门而入。林清言正蹲在地上捡瓷片，广袖沾满药渣，连发间都缀着当归碎叶。少年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打翻拜师茶的情景——当时凌绝尘用瓷片在他额头刻了个"蠢"字。
"这是第几炉？"萧烬用剑尖挑起焦黑的药渣。
"第七炉。"林清言抹了把脸，在袖口留下炭灰痕迹，"《灵枢经》说寒毒需用温补，但古籍记载的药量会损伤肝经..."他突然顿住，想起对方听不懂现代医学词汇。
萧烬眯起眼。师尊此刻蹲在药渣中的模样，竟与幼时在街边见过的流浪猫重叠。当林清言伸手去够案底的药杵时，少年突然挥剑扫开满地碎瓷。
"弟子替师尊试药。"他抓起炉中半焦的药丸吞下，喉结滚动如咽下毒药的囚徒。却听见"啪"的一声，林清言拍落他手中残药，掌心被烫得通红。
"谁让你乱吃！"向来温和的人突然拔高声音，"这炉火候过了三息，乌头碱...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萧烬怔怔望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记忆中师尊碰到他时，永远隔着灵力凝成的霜雾。
子时的更漏声惊醒了浅眠的萧烬。他握着剑悄声穿过回廊，却在丹房外嗅到血腥味——门缝溢出的暖光里，林清言正将银针扎进自己手臂。
"这次是曲池穴..."那人低声自语，腕间已布满青紫针孔，"古籍说刺入三分可镇痛，但现代针灸图谱显示..."鲜血顺着银针滴落药典，在"七日腐骨毒"的词条上晕开。
萧烬的剑哐当落地。他看见师尊颤抖着往伤口涂抹药膏，白发垂落遮住苍白的脸。这个会流血会痛的人，怎么可能是凌绝尘？
"谁？"林清言猛然回头，银针脱手射向门缝。萧烬僵立当场，任由那针擦过耳畔，钉入身后梁柱三寸——正是他幼年时被师尊用噬魂钉贯穿的位置。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黑化值下降5%，当前剩余94%】
"你来做什么？"林清言慌乱地用衣袖遮住手臂。萧烬却径直走向药炉，舀起半碗冷透的药汁一饮而尽。苦味在舌尖炸开时，他尝到一丝陌生的甜——是蜂蜜。
"弟子来取明日敷伤的绷带。"少年扯下那截绣着歪扭蝴蝶结的雪缎，转身时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师尊系的结...甚是有趣。"
哎呦，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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