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东宫寂静无声，微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映照着殿内人的身影，忽明忽暗。
宁如颂立于窗前，手指轻抚着玉扳指，目光沉沉地望着庭院深处的桂树。月色落下，树影婆娑，与他心头萦绕不散的思绪相叠。
**「孤，给你时间。」**
这话，是他方才说出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几分隐忍的压抑。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这般低声与人说话。
他是太子，从小便站在世人仰望的高位，所有人都敬他、畏他、顺从他，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也习惯了身边之人无条件的服从。
可唯独凌霜，总是与他对立。
**这世间最难驾驭的，并非权臣，而是一个不愿臣服于他的妻子。 **
他本可强势行事，逼她顺从，可心底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犹疑，让他迟迟未曾真正将她纳入怀中。
**他在等她屈服，亦或者说，他在等自己找到一个可以说服她的理由。 **
可她却一次次推开他，如今，甚至连为了自身地位都不愿与他有实质关系。
——她当真如此抗拒与他共度一生吗？
宁如颂收回目光，心中闪过一抹阴郁。
“殿下到了。”
小桃的声音从外殿传来，打破了他片刻的沉思。
他理了理衣襟，大步走进内殿，目光瞬间落在凌霜的身上。
她仍旧端坐在榻前，眉目冷静如水，一袭素色宫装更显得她端庄淡然，恍若不染尘世纷扰的仙子。
这样的模样，让宁如颂心中压抑的情绪更深了一层。
——**他不喜欢她这般对待他，冷漠、克制，仿佛他们之间只剩君臣，没有半点情谊。 **
凌霜微微一福身，语气平静：“殿下怎么这时候过来？”
宁如颂收敛了情绪，淡淡地落座，指节轻敲着扶手，似是随意地道：“孤今晚不回书房了。”
这话一出，凌霜微微一顿，虽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一分。
他看在眼里，心底又升起一抹冷意。
她甚至不愿与他同处一室？
“殿下若要留宿，妾身这便让人收拾。”她的语气仍旧平静，似乎并未多想。
“无须。”宁如颂淡淡道，“孤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这一次，他没有掩饰目光中的审视，直直地望向她，仿佛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凌霜微微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坐下，端起茶盏，低声道：“殿下想说什么？”
宁如颂并未急着回答，只是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孤想知道，这些年，你可曾真正想过与孤好好过日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压抑情绪。
凌霜指尖微微一颤，几乎握不住茶盏。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也太沉重。
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语气依旧淡然：“殿下当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便非妾身所愿。”
**果然，还是这个答案。 **
宁如颂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所以你从未想过与孤长久相守？”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意。
凌霜沉默了一瞬，终究没有说出肯定的话，只是轻声道：“妾身不愿骗殿下。”
这句话，比任何冷漠的言辞都更让人愤怒。
宁如颂的指尖缓缓收紧，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既愤怒，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本以为，时间能改变她的心思，可如今才发现，她的决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
她，从未想过与他共度一生。
宁如颂沉默了许久，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意却透着几分冷意。
“凌霜，你倒是比孤想得通透。”
凌霜没有说话，她知道，他动怒了。
她本以为他会强硬地逼迫她，可这一次，他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下掠过，仿佛一抹沉沉的阴影，让凌霜心头微微一颤。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涌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她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然而，当宁如颂踏出东宫，心底却翻涌起更深的暗潮。
他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凌霜既然不愿顺从，那他便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她认清现实。
她，终究是他的太子妃，是他的人，她无路可逃。
夜色渐深，东宫内寂静如常，然而，一场无形的对峙，却已然拉开序幕。
——这场棋局，谁先动心，谁便是败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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