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时糊涂，醒时更苦，倒不如……一直醉着。”
江辞雪摇头：“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百里东君沉默片刻，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夜色中回荡，却莫名让人觉得苍凉。他摆了摆手，踉跄着向前走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背负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重量。
“你现在怎么和我师父一样爱说大道理了，这都不像你了。”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走了，若真酿出了孟婆汤……我第一个请你喝。”
江辞雪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轻笑：“不像了吗，我只是被困在这人间，太久了。”
萧瑟看着她的侧颜有些失神，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自嘲似的饮了一杯酒。
冰凉的酒液滑入喉中，却浇不灭心头那点莫名的灼热。
江辞雪坐在他对面，举起一杯酒，笑了笑：“今夜月色正好，陪我喝一杯吧。”
萧瑟指尖微顿，“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两人对坐庭前，默契保持恰到好处的沉默，她不问他的天启旧事，他不探她的江湖过往。
唯有杯中明月，碎了又圆。
——
晨光熹微，雷无桀猛地从桌上弹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着脑袋龇牙咧嘴，宿醉带来的钝痛让他眼前发花。
“醒了？”
“萧瑟。”雷无桀四下张望，“诶，大城主人呢？我昨晚是不是失礼了？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
“走了，寻酒方去了。”萧瑟轻描淡写转身。
“寻酒方？”雷无桀一愣，挠着头满是疑惑，“酒仙还要寻酒方？”
萧瑟瞥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人家助你连开了三门火灼之术，你可不要让人家失望才好。”
“说得对！”雷无桀瞬间斗志昂扬，“走，闯登天阁去。”
萧瑟拦住他，挑眉道：“吃个早饭再去吧。”
“也对，吃饱了才有力气嘛，走走走，吃完饭再去。”
雷无桀放下碗筷，满足地摸了摸肚子，笑呵呵问道：“诶？江姐姐呢，怎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想我了？”话音未落，江辞雪就从缓缓而来，“怎么样？昨夜睡得好吗？”
雷无桀拍了拍胸膛，一脸夸张，“可好了，不愧是酒仙啊，就三碗酒就让我破了三门火灼之术。”
“不过……人家堂堂雪月城大城主，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会帮我啊？”
“也不算非亲非故。”江辞雪轻轻笑道。
“啊？”雷无桀一愣。
正要追问，就听萧瑟突然道：“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这也算是我们最后一顿早餐了，我请你。”
“萧瑟，你这话说得就有点惆怅了。”
“一点都不惆怅。”萧瑟轻笑，“只是这趟回去又是遥远的路途，仔细想想，竟然只是为了八百两。”
“你又来了，又来了……”雷无桀抓起一个包子夺门而出，含糊不清地喊着，“我登阁去了。”
红衣少年像团火似的窜向登天阁方向。
“他这一次，或许真的可以登上十五层，拜师雪月城。”江辞雪收回视线，轻笑一声，“那你呢？就此回天启吗？”
“萧楚河。”
茶盏“咔”地一声磕在桌面上，萧瑟眸色骤深：“你方才......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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