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暴雨渐歇后的晨光裹着潮湿气息渗进办公室百叶窗，苏乐逸第无数次刷新邮箱，屏幕依然停留在凌晨自动保存的策划案终稿界面。他机械地吞咽着冷掉的咖啡，舌尖泛起的苦味混着太阳穴的胀痛，直到会议室方向传来的争执声刺破寂静。

"苏经理，这是技术部的检测报告。"林若璃将牛皮纸袋重重拍在会议桌上，透明文件袋里的比对表刺得人眼疼，"你策划案中的市场模型算法，与行业通用软件的开源代码相似度高达92%。"她调出投影仪，红框圈出的代码片段在墙上投下森冷的光，"按照公司规定，这属于严重的学术不端。"

苏乐逸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喉咙发紧。这个算法是他在大学实验室开发的，当时为了验证可行性还申请过临时专利。他正要开口解释，瞥见后排同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其中市场部实习生小林的眼神尤为闪躲——那孩子曾帮他整理过项目资料。

"等等。"苏乐逸突然抓起手机拨打法务部电话，"我需要查询公司内部的专利数据库。"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林若璃转动钢笔的动作停在半空。当法务总监抱着文件匆匆赶来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那本泛着金属光泽的专利证书复印件上。

证书上"苏乐逸"的签名清晰可见，授权日期却是2018年——比开源软件发布时间早了整整两年。苏乐逸正要松口气，林若璃却冷笑一声："苏经理记性不太好吧？你2018年还在周氏集团实习，这份专利...确定不是职务发明？"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苏乐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他确实在周氏实习，但项目最终流产，所有资料都被封存。他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私人邮箱弹出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段监控录像：深夜的办公室，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人正在操作他的电脑。

画面虽然模糊，但那人敲击键盘的姿势和惯用手，与市场部小林如出一辙。苏乐逸猛地抬头，却发现小林的座位已经空了。林若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长道："看来有人想替你背锅？不过..."她翻开另一份文件，"人事部刚查到，小林是林晓萱大学社团的学弟。"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苏乐逸想起昨夜林晓萱递咖啡时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她总在自己加班时默默调整空调温度的动作。手机在掌心发烫，锁屏照片里林晓萱笑得灿烂，背景正是三年前他在周氏实习时的办公楼。

"不可能。"苏乐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晓萱不会..."话没说完，办公室的玻璃幕墙突然炸开，无数碎玻璃混着雨水灌进来。人群尖叫着躲避，苏乐逸在混乱中看见窗外悬着的高空作业平台，平台上那人穿着水电工制服，面罩滑落的瞬间，露出的竟是周氏集团的logo。

林若璃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风衣下摆被风掀起："看来有人急着销毁证据。苏经理，要一起去查个清楚吗？"她递来的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电流声，隐约能听见"按B计划执行"的指令。苏乐逸握紧对讲机，突然意识到这场数据风波背后，牵扯的远不止一份策划案那么简单。

暴雨重新倾盆而下，苏乐逸望着林若璃被雨水打湿的侧脸，恍惚间觉得她眼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情绪——就像三年前在周氏集团，他替人顶罪被开除时，那个站在顶楼看着他狼狈离开的神秘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