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穿透写字楼玻璃，苏乐逸跟着林若璃闪进货梯。她的白衬衫后领还沾着仓库的灰尘，发尾却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光泽。他下意识伸手替她拂去尘埃，指尖触到她后颈细腻的皮肤时，电梯突然剧烈颠簸，灯光熄灭。
“是周氏的人切断了电源。”林若璃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带着雪松香水混着雨水的清冽气息，“他们想在发布会前困住我们。”苏乐逸听见她蹲下身拆解电梯面板的声音，膝盖不小心碰到他的鞋尖，像行错格的代码突然撞出心跳的节奏。
应急灯亮起时，她仰起的脸被红光染得柔和，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帮我照亮电路板。”苏乐逸慌忙打开手机电筒，却在看见她修长手指划过元件时，想起昨夜仓库里那枚“SY”吊坠——原来他每次在论坛给“K”留言时，她都在隔壁实验室借着屏幕微光，偷偷弯起唇角。
“你当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是K？”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盖过电路板的电流声。林若璃的手顿了顿，用镊子夹起一根电容线：“因为……你的代码里总藏着笨拙的温柔。”她将线端对准接口，“比如给开源社区提交的反欺诈模型，居然在底层写了‘愿所有数据都通向真实’的注释。”
电梯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楼层显示屏从“-1”跳到“3”，又急速回落。苏乐逸踉跄着扶住她的腰，感受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黑暗中，她的呼吸近在咫尺：“苏乐逸，你知道电梯悖论吗？”
“什么？”他的喉结擦过她额发，闻到发间残留的雨水泥土味。
“当你越想见到某个人，电梯就越难抵达。”她的指尖轻轻按在他胸口，那里别着从仓库带出的U盘，“但现在……”电梯突然剧烈晃动，她被他护进怀里，U盘掉落在地，屏幕蓝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我们卡在了最接近真相的楼层。”
苏乐逸低头时，恰好看见她微张的唇瓣。三年前论坛私信箱里未发出的“我想见你”，此刻化作二进制流在视网膜上奔腾。他听见自己心跳如击鼓，却在即将触碰她时，电梯顶灯突然亮起——18楼到了。
“先去机房。”林若璃别过脸，耳尖却红得比电路板指示灯更鲜明。她捡起U盘时，苏乐逸瞥见她无名指上的淡疤在晨光中跳动，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她的手：“等这件事结束，我想带你去看样东西。”
机房空调的嗡鸣中，她挑眉看他：“该不会是你藏在机箱里的‘LY’钥匙扣？”见他瞳孔骤缩，她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小盒，里面躺着枚刻着“SY”的键帽——正是他大学时弄丢的机械键盘ESC键。
“那时候总看你在实验室熬夜，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她将键帽按在他掌心，“有次你趴在桌上睡着，我帮你盖外套时，这枚键突然掉了。”苏乐逸想起那段总觉得“有人默默照顾”的时光，原来不是错觉，是她用代码般隐秘的方式，写了三年的情书。
机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若璃拽着他躲进服务器机柜间。狭小的空间里，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敲击：“周氏的发布会直播还有两小时，我们需要在他们演示模型时，插入原始代码对比。”
“用这个。”苏乐逸将她递来的硬盘接入服务器，却在输入密码时顿住——屏幕提示“请输入开发者纪念日”。林若璃的呼吸拂过他手腕：“试试你第一次在论坛回复我的日期。”当“20180317”跳上屏幕的瞬间，机柜里的风扇突然加速，卷起她的发丝扫过他手背，像行温柔的代码注释。
硬盘读取完成的刹那，两人同时转身，却在狭窄空间里撞个满怀。苏乐逸听见她急促的吸气声，看见她睫毛下颤动的光斑——那是服务器阵列的蓝光，也是他二十三岁至今，最想捕捉的光。
“林砚秋，其实我……”
“嘘。”她指尖轻触他嘴唇，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等数据跑完这轮校验，我允许你……用十进制完整表达。”
机柜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乐逸却突然笑出声。他掏出裤兜里皱巴巴的便利贴，那是昨夜在仓库匆忙写下的思路：“其实我早就试过了——不管用二进制、八进制还是十六进制，你在我代码里的优先级，永远是最高级别的‘无条件跳转’。”
她的瞳孔在蓝光中微微放大，下一秒，服务器突然发出完成提示音。林若璃别过脸去操作键盘，声音轻得像段未编译的伪代码：“呆子……校验通过了。”而他看见她耳后胎记旁，悄悄翘起的发梢，正以心跳的频率，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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