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月光像层银砂扑在洞窟外墙上时，官疏桐正用手术刀般的精准修复着328窟跌坐菩萨的断指。魏大勋举着补光灯跪在脚手架二层，防晒面巾蒙住半张脸，工装裤兜里揣着今早捡的鸣沙山碎玉。
"第三指关节的矿物颜料分层不对。"官疏桐的声音混着洞窟回声传来，"北魏时期用蛤粉打底，不是石膏。"
魏大勋在iPad上调出颜料分析图："但现在的光谱检测显示..."他突然顿住，光束扫过菩萨低垂的眼睑，"你觉不觉得她在笑？"
修复工作因这句傻话暂停三分钟。官疏桐扶着腰后退两步，腰椎支具在防护服下发出轻微摩擦声。魏大勋像踩着莫高窟九层楼的风铃跃下，落地时扬起的细沙在光束里跳成飞天。
"张嘴。"他变出个保温杯，枸杞随热水在杯底旋成涡流，"三泡台，按你教的比例配的。"杯壁映出两人交叠的防护面罩，像龛窟里相依千年的供养人像。
夜风卷着砂粒拍打临时修复室的铁皮屋顶时，魏大勋正给官疏桐演示新学的龟兹乐舞。投影仪将他的影子投在《五台山图》壁画上，手腕青铜珠随动作叮当。
"停。"官疏桐按下暂停键，"你演的是求法僧侣，不是跳街舞。"她扯过记号笔在剧本画圈，"这幕该有思乡情结，参考你当年在韩国当练习生的感觉。"
魏大勋的虎牙在唇边闪了闪："官老师怎么知道我哭湿过练习室地板？"他突然凑近，防护服蹭过她沾满土渍的袖口，"莫非悄悄补过我所有综艺？"
警报器就在这时尖锐响起。沙尘暴提前三小时来袭，修复室断电瞬间，魏大勋将官疏桐按进存放壁画的恒温柜。两人蜷在1.5平米的空间里，应急灯将呼吸染成幽蓝。
"像不像在佛像肚子里？"魏大勋用指节叩击柜壁，"我小时候总幻想钻进电视机修电路。"他说话时胸腔震动传至她后背，防护服摩擦声盖过沙暴呼啸。
官疏桐摸到恒湿器按钮，液晶屏蓝光映亮两人面庞："现在能理解《药师经变》里说的'身如琉璃，内外明澈'了？"她指尖划过他防护服裂缝，"明天记得补..."
话音被突然贴上的保温杯打断。魏大勋将最后一口三泡台渡进她口中，枸杞黏在唇角，被他用敦煌夜风般轻柔的吻卷走。恒湿器数字从65%跳至72%，像某种隐秘的见证。
次日在254窟做颜料分析时，魏大勋的防护服左袖神秘失踪。官疏桐看着他露出的石膏渍小臂："昨晚撕的？"
"给某位老师当应急绷带。"他举起数码显微镜，"再说这样方便采样。"小臂内侧新纹的飞天图案随动作舒展，正是官疏桐修复的那尊菩萨手势。
修复团队午休时在月牙泉边发现剧组应援车。魏大勋举着冰淇淋穿越沙丘，看见官疏桐正用罗盘校对壁画方位仪。防晒面纱被风掀起，露出颈间他昨晚偷系的九色鹿丝巾。
"张导说咱们的纪录片点击破亿了。"他舔着快融化的甜筒，"网友都在问修复师小姐姐有没有微博。"
官疏桐的激光笔指向泉边芦苇："知道为什么月牙泉千年不涸？"她在平板画出地下水脉图，"就像好的表演，看着轻盈，底下都是暗流。"
魏大勋突然将甜筒塞进她手里。化开的奶油滴在星图仪上，他低头去舔时鼻尖蹭过她腕骨："这里该有吻戏。"指腹摩挲着仪器玻璃罩，"《舍身饲虎》壁画里，萨埵太子坠落时的表情..."
"卡！"纪录片导演举着喇叭出现，"两位老师，拍花絮呢！"
收工那夜，魏大勋在沙地上画出整个莫高窟供电图。官疏桐的簪子被他借去当尺，在北斗七星下连出歪扭的线路："这样改造后，夜间修复不会跳闸了。"
"你改行当电工？"官疏桐的防护靴碾过图纸。
"我在学怎么让光永不熄灭。"他仰头倒进沙堆，鸣沙山的震动传来千年回响，"像你修壁画那样。"
立秋当日，328窟举行修复验收会。官疏桐摘下手套瞬间，魏大勋按下藏在菩萨莲座后的开关。整铺壁画突然流转出幽蓝光晕，矿物颜料中的荧光物质在紫外线下重现画师最初的草稿线。
"微量稀土元素激发荧光。"他举起检测仪，"不影响文物本体。"光束扫过菩萨掌心时，显出粒米雕的"桐"字。
老专家们围拢赞叹时，魏大勋在官疏桐耳边低语："古人在壁画下藏发愿文，我在颜料层藏告白书。"
返京航班上，官疏桐靠着魏大勋肩头补眠。他颈间的九色鹿丝巾盖在她眼罩上，平板上循环播放昨夜偷录的视频：她熟睡时无意识转着沉香珠，而他轻声念着新写的台词："...我愿做你所有作品的第一个观众，最后一个守护者..."
舷窗外云海翻涌，魏大勋点开中戏网课界面。课程录像里，官疏桐正给表演系讲《文物修复与角色塑造》：“...每个裂痕都是角色前史，每道补色都是情感动机...”
他按下暂停键，截图发到自己工作室群："报！找到最牛表演老师了！"
官疏桐被消息震动吵醒，眯眼看到他慌忙遮掩的屏幕："学费按分钟计。"她将丝巾蒙住他涨红的脸，"先从还敦煌的月光开始。"
机舱灯光暗下时，魏大勋在舷窗呵气画了颗心。云层上的月光透进来，将两人影子融成敦煌壁画上最常见的"供养人"形象——她执修复刀，他捧调色板，千年前与千年后的爱意在此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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