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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病房,温清璃拿着早餐和葡萄糖,轻轻地推开了严悦兮的房门。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却在瞬间僵住。窗沿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缓缓向前探去,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窗外。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冰冷而沉重。
严悦兮的目光空洞,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死水,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在她眼中熄灭。她的手指紧紧扣住窗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决绝。
严浩翔严悦兮!冷静点!别做傻事!
严悦兮别过来!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现在就跳下去!
“兮兮!我的孩子!快回来啊……妈妈在这儿呢!”林知洁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调。她拼命地摇动轮椅,试图靠近窗边,但身体却因为情绪激动而难以控制。轮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夹杂着她哽咽的呼喊:“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谈……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啊……”
严悦兮都结束了……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严悦兮妈……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严浩翔严悦兮,你听我说!
严悦兮我不听!什么都不想听!
严浩翔听我说完!我能治好你的腿!你下来!
严悦兮你能什么?要是能治好,我还用得着变成这样吗?
温清璃严悦兮!这里是三楼!你现在的情况跳下去必死无疑!你对得起你的妈妈吗?身为严家大小姐就这么不负责任吗?
严浩翔的目光迅速扫过温清璃,这是最直白的激将法。他知道,换作从前的严悦兮,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冷哼一声,转身从窗边下来。可在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严家的财富、地位、权势,在她眼中早已被剥夺了所有的重量,连同她的双腿一起化为虚无。
严悦兮哈哈哈哈……严家?严家哪有我这样的大小姐……我不想活了……知道吗?不……想……活……了……
“兮兮你在说什么……不要这样……”林知洁的哭喊撕心裂肺,像是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轮椅冰冷的扶手上。
严悦兮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眼神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那或许是不舍,又或许是对命运深深的无力感。
严悦兮妈……对不起…
严悦兮原谅我....
严悦兮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孩子...
“兮兮!不要啊……”林知洁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吼着,“没了你妈妈怎么活下去……”
严浩翔揽过崩溃的母亲,轻轻地拍着她颤抖的背。平日里坚强大半生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一片即将破碎的玻璃,随时可能被悲伤碾成粉末。
严悦兮严浩翔,我不喜欢你,但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我死了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我会跟你抢家产了…
严浩翔严悦兮你给我闭嘴!听话!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哈佛医学院的教授都行!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治好你!
严悦兮没用的……我自己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吗……
严悦兮温清璃……你喜欢我哥吧……和他好好过……没有我这个小姑子……你会更幸福的……
温清璃的心猛地一颤。她从未想过,这个高傲倔强的女孩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痛苦太多,或许是因为嫉妒太深,她的生命早已被磨损得千疮百孔。温清璃攥紧手中的托盘,眼眶湿润得无法掩饰。
温清璃严悦兮你别说傻话!快下来!我要证明给你看,就算讨厌你我也能过得很好!你下来我就证明给你看!
严悦兮没机会了,下辈子吧…
严悦兮凝视着窗外的世界,目光落在地面的某处。那里会是什么呢?是不是只要跳下去,所有的痛苦都会彻底结束?喉结上下滑动,她咽下一口凉意刺骨的唾液。鼻腔里充斥着城市早晨独有的气息——汽车尾气、餐馆油烟、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此刻全都变得格外清晰。
世界明明如此美好,可她再也感受不到了。心底深处,她其实还是很爱严家的。虽然父亲对她一直冷漠,至少母亲得到了幸福。严家给了她太多资源,只是她的嫉妒心太重,总觉得自己应该拥有更多。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严悦兮再见了...
她缓缓松开抓着窗框的手,闭上双眼,身体向后倾倒。
“兮兮!”尖叫声划破空气,震得人耳膜生疼。
严浩翔严悦兮!
严浩翔扑上前试图抓住她的手,但终究慢了一步。他的上半身探出窗外,手臂徒劳地向前伸展,指尖只触碰到寒冷的空气。那种冰凉的感觉如同他此刻的心脏一般,毫无温度。
严悦兮的身体坠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是电影里的戏剧性慢镜头,更像一袋水泥重重砸在地上——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电影里的主角总会被人及时救起,但严悦兮终究不是主角。现实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林知洁忘记了腿上的疼痛,挣扎着爬向窗边,向下望去。地上只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女儿。“兮兮……兮兮!”她发狂般想要跟着跳下去,却被温清璃死死拉住。
温清璃阿姨冷静点!你冷静点!
严浩翔快救人!
温清璃可是..
温清璃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严浩翔已经冲下楼去,抱起严悦兮冲进抢救室。他第一次不顾规矩,一脚踹开抢救室的门。丁程鑫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片子差点掉落。
丁程鑫浩翔你……
一旁的张真源也被吓了一跳,看见严浩翔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张真源浩翔怎么..
严浩翔没有解释,把人放到抢救床上就接上了心电监护仪。张真源的话还没说完,帘子已经被拉上。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停止跳动的曲线,严浩翔立即开始心肺复苏。
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从三楼头朝下坠落,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滴——
心电监护仪变成了一条直线。即便如此,严浩翔仍不肯放弃,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按压。
那么倔强的人,就不能醒来和他继续争吵吗?
严浩翔严悦兮!有本事你起来啊!躺着算什么本事!你起来啊!
严浩翔我知道你听得见!快起来!
滴——
心电监护仪依旧毫无反应。死神这次真的要带走她了,而他,也无力回天……
看来,在落地的那一刻,严悦兮就已经死了..是立刻死亡。
终于,他慢慢地松开压在胸骨上的手,默默注视着抢救床上的人。某种意义上,他的家又少了一位成员。心脏停跳,脉搏停止,呼吸终止,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严悦兮的一生,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母亲嫁入严家,因婚内出轨,让她成为了一个并非总裁亲生的女儿。尽管如此,她依然顶着严家千金的名号,享受着荣华富贵。出生后不久随母亲去了澳大利亚,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结识各色人等。回国后靠家族关系进入最好的高中任教,领着高薪,工作稳定。
然而渐渐发现,在这个家里自己不过是个透明人。宴会上的礼服还不如宾客,花五十万办的宴席对庞大的资产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生意,并不是为了她的快乐。
所幸还有爱她的母亲。后来母亲出车祸,她不再像从前那样骄傲。再后来自己出事,双腿瘫痪,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曾经高傲的严家大小姐沦落至此,父亲从未露面来看过她一眼。如今看来,这个家里给她的爱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最后几秒,她想着自己太失败了。如果未曾出生在这个家庭,或许就不会如此痛苦。这位傲娇的女孩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不过这样也好,倘若知道了真相,她也许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开始怨恨生下自己的母亲。
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等到真相揭露的那天,她只会比失去双腿更加痛苦。
严浩翔看了看时钟,低声开口:
严浩翔死亡时间,九点....三十分....
严浩翔严悦兮……你这个没骨气的家伙……
严浩翔我有你想得那么差劲吗?难道连你的腿都治不好?太小瞧我了..
此时温清璃推着林知洁冲进了手术室。林知洁望着拉上的帘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嘴唇开始发抖.
她拨开了温清璃的手,缓缓控制着轮椅靠近,轻轻拨开帘子,却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自己的女儿,浑身是血地躺在抢救床上。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严浩翔,明白了一切..
严浩翔对不起……
林知洁没有尖叫,也没有哭喊,整个世界仿佛陷入死寂。她只是死死盯着那张床,仿佛眼神能将女儿从另一个世界拽回来。
她在这个世界最爱的女儿,去世了..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女儿尚有余温的身体,泪水终于决堤。这不是哭声,而是一头被剜去心脏的母兽,从灵魂最深处撕扯出的哀嚎,凄厉得让空气都为之震颤。
严浩翔不忍再看,默默地走出帘子并将它拉上,为这对母女留下最后的体面。他哭了,因为家里又少了一位成员。温清璃走过来紧紧抱住他,他就这样靠在她肩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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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也看不下去了,转身继续看着手中的片子,安抚着病人。当然,他也没心思看片子。
一旁的病人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丁程鑫拉上旁边的帘子,示意病人别说话。病人懂事地点点头,便不再开口。
也许,他也在心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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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再见了,严悦兮……
严浩翔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以前的稿子都是现写现发,这章是写了两天的成果,请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