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那柄蝴蝶刀第七次刺入胸口时。
刀柄镶嵌的蓝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去年江枫拿下最佳新人奖时，我亲手为他别上的那枚星空袖扣。练习室镜墙倒映着满地狼藉，血液正顺着打歌服亮片蜿蜒成诡异的图腾，耳边传来遥远的水滴声，不知是通风管冷凝水还是我逐渐迟缓的心跳。
"前辈教我的，舆论是把好刀。"江枫的鹿眼还带着初见他时的澄澈，刀刃却精准挑开我染血的衬衫纽扣，"但死人不需要手机报警。"他碾碎我掌心的华为折叠屏，裂纹蛛网般爬过锁屏照片——那是他第一次公演夺冠时，我在后台拍下的泪眼特写。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暴雨夜。十八岁的江枫蜷缩在公司后巷，湿透的白衬衫紧贴嶙峋脊背，怀里死死抱着把断弦吉他。我鬼使神差递伞的手，此刻正徒劳抓着空气。
剧痛让视网膜泛起雪花噪点，江枫的声音忽远忽近："您总说数据泡沫终会破裂，可您看——"他踢开浸血的财务报表，榜首位置赫然印着他的艺名，"连您亲自带出来的影后沈知夏，现在不也在给我作配？"
我咳出血沫，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那盏曾见证无数练习生挥汗如雨的环形灯，此刻正将江枫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用刀尖挑起我的工作证，金属牌在月光中划过抛物线，精准坠入垃圾桶。
再睁眼时消毒水气味冲入鼻腔。
额角传来的钝痛带着某种失真的电子质感，我撑起身时差点撞翻化妆镜。镜中倒影让我浑身血液冻结——眼尾缀着颗小痣的少年正与我四目相对，左耳三枚银环随着动作轻颤，黑色铆钉皮衣裹着单薄身躯，分明是《星途闪耀》官宣照里那个被称为"美丽废物"的F班练习生顾清羽。
更衣室门缝漏进的争吵声突然清晰："…清羽哥从威亚摔下来真的不是意外？"
"江PD说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真实的痛感提醒我这不是濒死幻觉。门外脚步声逼近的瞬间，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前世被私生饭袭击养成的肌肉记忆，让我抄起化妆刷筒砸向声源方向。
"哐当！"
金属门框震落的尘埃里，江枫把玩着蝴蝶刀的身影逐渐清晰。他今天穿着节目组定制的星空蓝导师服，胸针却是枚格格不入的蓝宝石领针。当刀尖抵上我喉结时，前世今生两个时空的寒光终于重叠。
"顾同学准备的真情告白稿呢？"他笑着用刀面拍打我的脸，"不是说要在初评级跳《至死靡它》向我表白？"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曾在三天前的深夜，将亲笔信塞进江枫休息室的门缝。信纸末尾的泪痕晕染开一行小字："就算您永远把我当他的替身…"
监控器红光在角落闪烁，我猛地醒悟这是《星途闪耀》的初评级后台直播间。江枫突然倾身靠近，薄荷气息喷在耳畔："你笑起来右脸酒窝，比他更像二十岁的叶明哲。"
脑内突然炸开机械音：「艺能共鸣系统激活，检测到18742名观众情绪波动，当前均值17%」
淡蓝色光幕在视网膜展开，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倾泻。江枫背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情绪光谱，那些代表"兴奋"的猩红色光点正随着他刀尖移动轨迹聚拢。当直播弹幕投射在视野边缘时，我终于理解系统标注的"观众"不仅是现场人群。
「剧本痕迹太重了吧哈哈哈」
「江PD用刀姿势好专业！拍过动作戏就是不一样」
「只有我觉得练习生瞳孔地震很真实吗…」
刀刃划破皮肤的刺痛让我清醒。江枫左手无名指有道新鲜划痕，那是前世我教他调吉他弦时留下的旧伤位置。无数疑团在脑海中炸开，但此刻直播间的情绪波动值已飙升到31%。
「解锁[临场应变·B级]」
海量舞台应急预案涌入神经，我忽然察觉他西服第二颗纽扣的反光频率异常。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攥腕，旋身，夺刀，所有动作在0.3秒内完成。蝴蝶刀擦着江枫耳际钉入镜面时，裂纹中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恍如前世练习室镜墙里指导他舞蹈动作的残像。
"前辈没教过你吗？"我抵着他僵硬的脊背，指尖拂过那枚异常纽扣，"微型4K摄像头的无线模块，"金属外壳在系统标注下泛着红光，"通常要屏蔽更衣室信号？"
弹幕池沸腾的瞬间，江枫耳麦传来刺耳电流声。他转身时撞翻化妆台，散落的修容粉在空中扬起灰色烟尘。我看着他瞳孔里炸开的惊恐，忽然想起上辈子他第一次面对黑热搜时的表情。那时我彻夜守在公关部，用七十二小时不眠换来他的清白。
「情绪峰值62%，获得[微表情解析·A级]」
他抽搐的嘴角与颤抖的睫毛在系统解析下变成数据流：32%愤怒，41%恐惧，还有27%…兴奋？
场务的惊叫与导播切断信号的警报声混作一团，我却在系统光幕里看见暴涨的紫色数值——那是代表"探究欲"的情绪颜色。热搜榜单在意识中展开，#星途闪耀直播事故#正以每分钟十万讨论量攀升，关联词条江枫蝴蝶刀#后面跟着深红色的"爆"字。
"你究竟…"江枫染上血丝的眼睛逼近，我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这不该出现在盛夏的味道，让我想起前世他杀青《冬眠》时片场燃烧的松枝。
机械音突然警报：「检测到记忆回溯风险，强制开启情感过滤模式」
剧痛如冰锥刺入太阳穴，再抬头时江枫眼里的暗潮已被系统打上马赛克。我踉跄着扶住衣架，指尖触到布料下硬物——藏在顾清羽演出服内袋的，是张被血渍染透的亲子鉴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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