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着梅子糖趴在窗台上看雨，糖块在舌尖化开酸甜的涟漪。林修远在书房抄写经文，墨香混着雨气飘来，让我想起三百年前太初门的雨季。
“顾清羽。”
他忽然连名带姓唤我，笔尖悬在宣纸上欲坠不坠。我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墨汁正好滴落，在《清静经》旁晕开个墨团。
“赔我。”他捉住我沾着糖渍的手，腕骨磕在砚台边缘。我趁机把半融的糖块渡进他唇间，尝到经年不变的梅子香。雨声渐密，他把我抱上书案，经文散落一地。有张泛黄的纸页飘到眼前，竟是当年我在往生门刻在冰棺的涂鸦——两只打架的猫儿，落款“清羽戏笔”。
“你居然留着这个...”我咬他耳朵，被他反手扣住腰肢。檐下风铃急响，像极寒潭初遇那日，他剑气惊起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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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醒来时雨已停歇，林修远在院中修剪梅枝。我裹着他的外袍凑近，从背后抱住精瘦腰身。他动作顿了顿，剪子偏半寸，削落并蒂双生的青梅。
“暴殄天物。”我弯腰去捡，被他从后圈进怀里。青涩梅子硌在掌心，像那年他塞进我手中的拜师礼。
“当时你想什么？”我转身勾他脖颈，“收个麻烦精当师弟？”
他鼻尖蹭过我颈侧，呼吸间带着梅酒香：“想这人怎么连偷糖都不会，衣领里还藏着半块。”
夕阳突然破云而出，照亮他鬓角不显眼的银丝。我凑近细看，发现是今晨替我绾发时沾上的珍珠粉。就像三百年来，他总是默不作声沾染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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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太好，我偷了林修远新酿的梅子酒坐在屋顶。他寻来时带着件雀金裘，把我裹成个绒球。
“看。”我指给他瞧瓦当的刻痕，两只依偎的猫儿旁边，新添了歪斜的“正”字。他忽然低头吻我，酒坛滚落屋檐，惊起满树宿鸟。
“第九千七百四十三次。”他在唇齿间呢喃，“你偷酒被我逮住。”
我咬他喉结抗议，尝到永恒不变的梅香。当年往生门消散的星砂，原来都落在此处——在他凝视我的眼眸里，在交缠的指缝间，在岁岁年年梅子青了又黄的时光里。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三更天了。他抱我跃下屋檐，衣袂卷起破碎的月光。寝殿屏风映出交叠身影，鎏金香炉飘出合衾香的余韵。
“林修远。”我蜷在他怀里画圈，“明日我要吃糖渍梅子。”
他握住我捣乱的手指：“好。”
“后日要去西街看皮影戏。”
“好。”
“大后日...”
他突然封住我的唇，帐外红烛噼啪作响。
梅子黄时的雨还在下，而我们有数不尽的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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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腻细节（第一人称
关于偷糖
其实当年寒潭边是我故意让他发现衣领里的糖。那糖块化在伤口时，他皱眉的样子好看得让我想了三百年。
关于梅酒
每个酒坛底下都压着张字条。最新那坛写着：“第七万九千八百次为他绾发，银丝又多三根。”
关于猫儿涂鸦
往生门那九年，我靠着画他睡颜熬过剔骨之痛。后来才知道，那些冰棺刻痕都被他用星砂拓下，藏在惊鸿剑穗里。
关于计数
他记得所有：我偷酒九百七十次，踢被子三千二百次，说梦话喊他名字七万八千次。最珍贵的是，我吻过他九百七十万次。
关于永恒
当年他用永生咒缚住我魂魄时，我偷偷改了咒文。如今他每声心跳都缠着我的呼吸，像梅枝永远绕着重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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