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前夜,暴雨初歇。宋凝站在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指尖摩挲着那枚凤纹玉佩。玉佩边缘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仿佛被唤醒的毒蛇吐着信子。青竹捧来玄色骑装时,她正将沈煜给的睚眦令牌系在腰间。
"小姐当真要穿这身?"青竹盯着她腰间狰狞的兽首纹饰,"这令牌看着怪瘆人的。"
宋凝将最后一条银丝绦系紧,铜镜中倒映出她眉心的淡金凤纹:"瘆人才好,今日围场里等着我的,可比这令牌瘆人百倍。"
皇家围场的猎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宋凝策马穿过辕门时,正撞见太子沈修的仪仗。十二匹雪白骏马开道,金线绣龙的披风下,沈修腰间赫然悬着枚血玉——与她的玉佩如出一辙,只是凤凰眼瞳处嵌着粒殷红宝石。
"宋小姐今日倒是英气。"沈修勒马拦住她去路,目光扫过她腰间令牌,"七弟连睚眦卫的调令都给了你?"
"太子殿下说笑了。"宋凝抚着马鬃轻笑,"不过是枚寻常饰物。"她夹紧马腹从沈修身侧掠过,发梢拂过他手中金丝马鞭。沈修突然反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以为攀上老七就能翻身?别忘了,你爹的罪证还在孤手里。"
剧痛中,宋凝袖中匕首已抵住沈修肋下:"殿下不妨试试,是您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她笑得温柔,眼底却凝着前世焚身烈火。直到沈煜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皇兄要试刀,何不找臣弟?"
围猎号角响彻云霄时,宋凝故意落后半个马身。她看着沈修带着亲卫冲进密林,手中金弓反射着刺目寒光。沈煜策马与她并辔而行,玄色骑装上银线绣的睚眦在阳光下张牙舞爪。
"东南角有片野栗林。"沈煜马鞭指向雾气缭绕的山坳,"那里的狐狸毛色极好。"
宋凝会意调转马头,腰间玉佩突然发烫。她低头瞥见血痕正在玉佩表面游走,勾勒出陌生的北境文字。还未及细看,破空声已至脑后。
"低头!"沈煜揽住她滚落马背。三支玄铁箭深深钉入前方古树,箭尾雕着狰狞狼头——北境王庭死士的标记。
密林深处,二十余黑衣死士成合围之势。沈煜将宋凝护在身后,短刀出鞘时带起一串血珠:"数到三,往东北方跑。"
"殿下当我是什么娇花?"宋凝反手抽出软剑,剑身映出她眉心血色渐浓的凤纹。当先的死士突然僵住,瞳孔中倒映出她身后腾起的金色凤影。宋凝的剑比思绪更快,软剑如蛇信穿透敌人咽喉时,她闻到自己血液里浮动的异香。
沈煜的刀锋割开第三个死士的喉咙,突然厉喝:"闭气!"但已来不及,淡紫色烟雾从尸体伤口喷涌而出。宋凝踉跄扶住树干,眼前浮现出陌生画面:漫天大雪中,额间点着朱砂的女子将婴儿交给黑衣人,襁褓上赫然绣着睚眦纹。
"抓住他们!"沈修的声音自烟雾外传来。宋凝强忍眩晕扯下面纱,发现布料已浸透鲜血——不是敌人的,是她自己七窍渗出的血。沈煜的手臂突然环住她腰身,带着她跃上峭壁垂落的藤蔓。
"殿下的手......"她摸到沈煜后背黏腻的温热。方才替她挡箭时,三棱箭镞已穿透他右肩。
"死不了。"沈煜咬开火折子点燃藤蔓,火舌瞬间吞噬追兵。跃下山崖时,宋凝听见他在耳畔低笑:"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
崖下寒潭激起丈高水花。入水瞬间,宋凝颈间玉佩红光大盛,潭底竟浮现出与玉佩纹路相同的巨大石阵。沈煜的血滴在阵眼处,潭水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条幽深密道。
密道石壁上,北境文字在玉佩红光中渐次亮起。宋凝抚过那些扭曲的符号,竟脱口念出:"凤血开天门,睚眦镇幽冥......"
"你果然看得懂。"沈煜撕下衣襟包扎伤口,露出腰间与令牌相同的睚眦刺青,"六十年前,凤族圣女与睚眦卫统领私奔中原,带走开启北境龙脉的钥匙——就是你身上这块血凰玉。"
宋凝按住狂跳的心口,石壁突然映出幻象:身着嫁衣的女子将玉佩一分为二,血珠坠地化成参天桃树。那女子的脸,与她祠堂供奉的母亲画像重叠。
"当年你母亲带走的不是半块玉佩。"沈煜的刀尖挑起她下巴,"而是整个北境的气运。现在,沈修要拿你的血重启龙脉。"
密道忽然剧烈震动,上方传来沈修的狂笑:"七弟果然知道密道!给孤炸开这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