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捏碎手中的青瓷茶盏,碎瓷扎进掌心渗出细密血珠,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月光被树影切割成斑驳碎片,映在他紧绷的下颌上。
自得知叶澜被封诰命后,这半月来他几乎彻夜难眠,梦里反复出现那叶澜挡在宋墨身前的决绝模样。
萧祁"来人!"
他突然扯开嗓子,惊得守在廊下的小厮踉跄着撞开房门。
萧祁盯着对方慌乱的眼神,冷笑一声
萧祁"去把夫人叫来。"
当苏映雪端着新熬的安神汤进门时,正对上萧祁审视的目光。
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
萧祁"把药放下。"
萧祁用帕子随意擦着手心血迹
萧祁"映雪,本侯要你办件事。"
苏映雪垂眸应下,余光瞥见地上未清扫的碎瓷。自跟随萧祁以来,她从未见过这位骄傲的侯爷如此失态。
记忆里的萧祁总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如今却像头困兽,在侯府的方寸之地徘徊。
萧祁"去打听叶澜的行踪。"
萧祁突然凑近,苏映雪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混着血腥味的沉香味
萧祁"去看一看她现在到底醒了没,还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苏映雪指尖微颤,药碗里的汤汁晃出细小涟漪。
可此刻看着萧祁发红的眼眶,她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让我去打听她这么简单。
三日后深夜,苏映雪轻叩书房门。
萧祁正对着沙盘沉思,烛火将他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
苏映雪"侯爷,"
她压低声音
苏映雪“叶澜她还未醒”
萧祁的手指重重按在沙盘上,指尖几乎要将代表边关重镇的小旗折断。
萧祁"还未醒?"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萧祁"从战场回来都半月有余,宋墨竟连个大夫都请不好?"
苏映雪望着萧祁紧绷的后背,斟酌着措辞
苏映雪"听紫檀巷的街坊说,宋墨请遍了太医院的名医,可开的药灌下去都不见起色。有人私下议论......"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苏映雪"说叶澜怕是中了什么难解的毒。"
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萧祁猛地转身,烛火照亮他骤然苍白的脸。
战场上刀光剑影都不曾让他这般失态,此刻却因一句传言乱了心绪。他想起叶澜挡箭时,那支淬了毒的箭矢擦着她的脖颈飞过,难道那时就......
萧祁"备马!"
他突然下令,抓起披风就要往外走。
苏映雪大惊失色,一把拦住他
苏映雪"侯爷!您现在还在禁足,若是私自出府......"
萧祁的动作僵在原地,指节捏得门扉发出吱呀声响。是啊,他现在不过是个被圈禁的败军之将,连踏出侯府半步都是抗旨。
怒意与无力感交织,他一拳砸在门上,震得铜环嗡嗡作响。
管家神色慌张地撞开门
"侯爷!太子派人送来贺礼,说是贺宋将军夫人喜提诰命!"
萧祁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太子此举分明是在羞辱他——用敌人的风光来刺痛他的伤疤。
他抓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向门口,墨汁飞溅在管家惨白的脸上
萧祁"滚!他的贺礼不送去宋墨那,送来我这干嘛。"
待下人退去,书房重归寂静。萧祁瘫坐在太师椅上,盯着自己染血的手掌。
原来在别人眼中,他的失败早已成了笑话。而那个让他接连失利的叶澜,即便昏迷不醒,依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苏映雪"侯爷,"
苏映雪小心翼翼地开口
苏映雪"或许我明日能进宋府,以看表姐的身份......"
萧祁"不行!"
萧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萧祁"宋墨身边高手如云,你若去......"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别开脸掩饰道
萧祁"我暗中找人盯着就好,我自有安排。"
深夜,萧祁独自站在庭院里。月光洒在假山池水上,泛起细碎银光。
他想起之前,叶澜在尚书府的荷花池边与他相遇的场景。那时她低头抚弄着裙摆,说希望侯爷能早日凯旋。可当他真的败回来时,她却倒在了别人身边。
而此刻的紫檀巷,昏迷半月的叶澜终于皱了皱眉头。
守在床边的宋墨猛然起身,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墨"澜儿,你终于醒了......"
殊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因为她的苏醒,在京城的暗处悄然酝酿。
而萧祁,正带着他的仇恨与不甘,一步步走进这场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