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烬残烛

而这时的萧府内，烛火被穿堂风刮得明灭不定，萧祁甩脱染血的外袍跪到榻前，攥住苏映雪冰凉的指尖往唇边送

萧祁"雪儿别怕，我在这儿。"

他肩头剧烈起伏，却在触到她掌心冷汗时骤然放轻力道，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指环——那是他亲去缅甸寻的冰种，刻着"祁雪"二字。

苏映雪"孩子...没了..."

喉间腥甜翻涌，她望着萧祁颤抖的睫毛，忽然想起初遇时他在杏花树下持剑的模样，也是这般眼尾泛红，却偏要做出冷硬姿态。

萧祁猛地扣住她后颈按进怀里

萧祁"别说傻话！太医说你脉象渐稳了..."

话音戛然，他盯着锦被上蜿蜒的血痕，喉结滚动着将"瘀血阻滞"四个字咽回肚里，指尖发颤地替她理乱发

萧祁"等你好了，我们去江南看桃花，你说过想坐船游秦淮河..."

产婆（抱襁褓的手一抖）

"侯、侯爷，小公子的..."

萧祁猛然回头，猩红眼底淬了冰

萧祁"出去！"

鎏金香炉被挥落在地，香灰溅上苏映雪裙裾，他却恍若未觉，低头用帕子蘸温水擦她唇

萧祁"还记得去年上元节么？你贪嘴吃了三个糖糕，夜里喊着肚子疼..."

苏映雪忽然抓住他手腕

苏映雪"别骗我..."

指甲掐进他皮肉，却发现他掌心早被金步摇划得血肉模糊——原来自己痛得抓床沿时，他一直用手垫在下面。

萧祁将她的手按在胸口，闷声

萧祁"听，心跳得这样响，你敢死就震聋我。"

卯时初·雨势渐急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碎响，苏映雪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玉佩双鱼眼上。

萧祁猛然起身撞翻药碗，瓷片划破脚踝却浑然不觉，攥着太医的衣领几乎将人提起来

萧祁"不是说喝了药就会好？！"

太医（抖如筛糠）

"苏姑娘...伤了根本，需得千年人参吊命..."

萧祁突然松手，解下腰间金丝软甲掷在上

萧祁"去国库拿！就说本侯要借。"

甲胄坠地声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他转身时却放轻脚步，从袖口摸出个油纸包

萧祁"记得你说过，江南的糖桂花配粳米粥最养人..."

苏映雪望着他沾了血的指尖，忽然笑出声

苏映雪"侯爷，你手脏了。"

萧祁愣了愣，垂眸用衣袖擦了擦

萧祁"小时候打仗，双手沾血根本不敢睡。后来遇见你...才知道干净的手可以抱人。"

他忽然低头吻她发顶，声音闷在绣着并蒂莲的枕间

萧祁"别学那些话本子里的桥段，我不懂什么来世，只认今生。"

卯时三刻·惊雷炸窗

苏映雪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小腹，干涸的唇瓣开合

苏映雪"这里...好像还有动静..."

萧祁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屏住呼吸贴上去听，却只嗅到浓重的血腥气。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舌尖的腥甜，他抬头冲产婆嘶吼

萧祁"再去煎参汤！快！"

苏映雪指尖抚过他眉骨

苏映雪"别凶他们...你皱眉时，像极了我爹临死前的模样。"

萧祁（猛然攥住她的手按在唇边）

萧祁"不准提死！你答应过要陪我看雪，要给我绣新的箭囊，要..."

声音突然哽住，他别过脸去，耳尖却红得要滴血

萧祁"要给我生一群像你这般狡黠的孩子。"

辰时·第一缕天光透窗

苏映雪忽然指着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苏映雪"那是你去年从波斯带回来的...里面还插着我送你的柳枝。"

萧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瓶中柳枝早已干枯，却被小心地用金箔裹住尖端。

萧祁（喉结滚动）

萧祁"你昏迷时，我总对着它说话。"

苏映雪（挑眉，气弱却带笑）

苏映雪"说什么？"

萧祁（耳尖发烫，别过脸去）

萧祁"说...说你若敢死，我就把这柳枝磨成灰，混在酒里喝下去——让你生生世世都在我肚子里，跑不掉。"

辰时末·血浸透三重锦被

苏映雪忽然攥紧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写下一笔一划。萧祁低头看时，掌心血肉间洇开两个模糊的字："活下去。"

萧祁（忽然发了疯似的摇头，抓起床头金步摇砸向墙壁）

萧祁"我偏不！你敢死我就放火烧了这侯府，让全京城的人给你陪葬！"

步摇上珍珠滚落满地，他却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萧祁"雪儿，你瞧，天快亮了。等你养好身子，我们去城郊骑马，你最怕冷，我就把披风都给你..."

巳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苏映雪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在他耳边呵出热气

苏映雪"侯爷，若我真死了...你要替我去看看江南的春杏。"

萧祁（猛然扣住她后颈深吻下去，混着血味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萧祁"我说了不准死！"

他喘着粗气抵着她的额头，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碎玉

萧祁"等你伤好，我便带你走。去西北看胡杨，去南疆寻蛊医，这天下之大，总有能治好你的地方..."

巳时三刻·怀中的人忽然软下去

萧祁"雪儿？"

萧祁的声音突然发颤，指尖颤抖着探她鼻息，忽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怀中的人却在这时轻轻动了动，睫毛扫过他掌心

苏映雪"傻瓜...我只是睡会儿..."

萧祁（狠狠咬住她指尖，尝到血腥气却不肯松口）

萧祁"再敢吓我，就把你绑在床头，日日看着你喝药。"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蜜糕

萧祁"刘鹤去买的，你最爱吃的玫瑰馅..."

苏映雪（望着他沾了血的指尖，忽然轻笑）

苏映雪"侯爷，你现在活像个疯子。"

萧祁（将蜜糕掰碎一点点喂她，声音沙哑）

萧祁"遇见你之后，我就没正常过。"

窗外骤雨初歇，他望着她染血的唇瓣，忽然想起初见时她翻墙偷杏，被他逮个正着时，也是这般唇上沾着果肉，眼尾含着狡黠的笑。

午时·殿外突然喧哗

刘鹤踉跄着撞开门

萧祁猛然起身，却被苏映雪攥住指尖。她望着他腰间玉佩，忽然露出释然的笑

苏映雪"记得你说过，玉佩断了能续，人心碎了..."

萧祁（低头吻去她眼角泪痣，将双鱼玉佩掰成两半）

萧祁"我的心早就在你这儿了。"

他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抽出墙上长剑时血珠溅在她衣襟

萧祁"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初雪。"

苏映雪（望着他背影，轻声）

苏映雪"侯爷...若我撑不到冬天呢？"

萧祁（脚步顿在门槛处，却未回头）

萧祁"那我就烧了整个秋天，让雪提前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