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我是在整理奶奶遗物时发现那本日记的。

泛黄的纸页上，奶奶的字迹依然清晰："今天又在村口看见她了，穿着那身红裙子，站在槐树下朝我笑。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可我还没准备好......"

我摩挲着纸页，想起奶奶临终前紧紧攥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小芸，答应奶奶，永远不要回老宅，永远不要......"

可我还是回来了。作为奶奶唯一的孙女，我必须处理她的后事。

老宅坐落在山脚下，青砖黛瓦，雕花木窗，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阳光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收拾到傍晚，我在奶奶的梳妆台抽屉里发现了一条红裙子。那是一条老式的连衣裙，鲜艳的红色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我鬼使神差地换上它，站在穿衣镜前。

镜中的我，竟和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我打了个寒颤。转身去关窗时，余光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猛地回头，镜子里只有我苍白的脸。

夜幕降临，我躺在奶奶的雕花木床上，听着屋外的虫鸣。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听见院子里传来"咯咯"的笑声。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笑声，清脆悦耳，却让我浑身发冷。我蜷缩在被子里，心跳如鼓。笑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房门外。

"吱呀——"

门缓缓开了。

我死死闭着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床。被子被轻轻掀开，一个冰凉的小身体钻了进来，贴在我的后背。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女孩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她能看见我紧闭的眼睛在颤抖，又是一阵轻笑："别怕，我是小梅啊。你忘了吗？那年夏天，我们还在院子里跳皮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来了，那年我六岁，回老宅过暑假。村里有个叫小梅的女孩，总是穿着红裙子，每天来找我玩。我们形影不离，直到那天......

"那天我们玩捉迷藏，我躲进了地窖。"小梅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可是地窖的门突然关上了，我怎么喊都没人听见。我一直在等，等有人来救我......"

我感觉后背的寒意越来越重，小梅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冷。她的手臂环上我的腰："姐姐，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发了高烧，被父母连夜送去了医院。等我再回来时，小梅已经不见了。村里人说她失踪了，可我知道，她一直在地窖里......

"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小梅的声音带着天真的喜悦，"就像以前一样......"

我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冷。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是我的手机闹钟。小梅发出一声尖叫，我感觉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我猛地坐起来，浑身冷汗。阳光已经照进房间，我依然穿着那件红裙子，只是裙摆上沾满了泥土，像是刚从地窖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