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无声的硝烟。宋亚轩在药物和极度疲惫下陷入深眠,呼吸微弱而均匀,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睡梦中也在对抗着无形的枷锁。马嘉祺坐在床边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又像一个蛰伏的暴君。他覆着宋亚轩手背的掌心温热,眼神却落在手机屏幕上刚刚发送出去的加密指令上,冰冷刺骨
“计划提前。我要马耀祖和陈墨林……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现在。”
指令发出的瞬间,城市另一端,一间能俯瞰大半个金融区的顶层公寓里,一个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的烟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丝质睡袍,身形修长挺拔,侧脸线条利落得近乎冷酷。手机屏幕亮起,特殊加密信息提示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他拿起手机,扫过那条简短却杀气腾腾的指令,薄唇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赫然是昨晚寰宇酒会VIP休息区的高清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地记录着陈墨林令人作呕的肢体骚扰,马耀祖虚伪的“父爱”表演,宋亚轩惊恐崩溃的瞬间,以及马嘉祺抱着他冲破人群的决绝背影。
男人——严浩翔,马嘉祺手中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那把刀——没有任何犹豫。他熟练地操作着,将最关键的几段视频片段进行了技术处理(隐去宋亚轩过于痛苦的特写),然后通过数层加密跳板,精准地投放到了几个流量巨大、以挖掘豪门秘辛著称的匿名论坛和社交媒体账号的后台。附带的信息只有一句指向性明确的引导
【寰宇慈善夜惊现“父慈子孝”名场面!艺术新锐惨遭“伯乐”咸猪手,亲爹带记者围观儿子“发病”?豪门水深,细思极恐!】
做完这一切,严浩翔将燃尽的烟蒂按熄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优雅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仰头饮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化不开心头那团盘踞了多年的、更加冰冷的郁结。
他拿出另一个私人手机,屏幕解锁,壁纸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照片里,贺峻霖穿着白大褂,站在霍普金斯医学院的走廊里,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细框眼镜上,温暖又明亮。那是他偷拍的。
严浩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屏幕,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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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点暖意,却驱不散贺峻霖心头的阴霾。他从医院出来,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眼底。宋亚轩的情况初步稳定,但心理创伤的深度远超预期,马嘉祺那濒临失控的状态更是让他忧心忡忡。他需要咖啡,大量的咖啡,来支撑接下来繁重的工作。
他习惯性地走向医院附近那家熟悉的独立咖啡馆。推开门,浓郁的咖啡豆香气扑面而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他走到柜台,点了一杯双份浓缩,然后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他闭目养神的片刻,咖啡馆的门铃再次响起。一股冷冽而极具存在感的气息瞬间侵入这个温暖的空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贺峻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黑色的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同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冷白,下颌线如同刀削。他的目光精准地、如同锁定猎物般,穿透不算密集的人群,直直地落在贺峻霖身上。
是严浩翔。
贺峻霖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向头顶!他手中的眼镜“啪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镜片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是他……
真的是他!
三年。整整三年,杳无音讯,像人间蒸发一样。如今,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还是在这充斥着咖啡香气的、他以为安全的角落。
巨大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贺峻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瞬间无法呼吸!三年前那些被刻意尘封的、混杂着甜蜜、绝望和冰冷背叛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瞬间刺破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地夺眶而出!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被猝不及防撕开结痂伤口的剧痛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逆光的身影,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桌面的眼镜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光。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瞬间惨白的脸和汹涌而下的泪水,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碎裂了一瞬,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痛楚的波澜。但很快,那点波澜就被更深的、冰封般的平静覆盖。他迈开长腿,径直朝着贺峻霖的方向走来。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踩在贺峻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咖啡馆里其他人的目光开始好奇地聚焦过来。
就在严浩翔距离贺峻霖的桌子只有几步之遥,贺峻霖几乎要被那巨大的压迫感和汹涌的泪意淹没,下意识地想要抓起眼镜逃离时——
另一道身影如同旋风般冲进了咖啡馆!
丁程鑫!
他显然是来找贺峻霖的,手里还拎着给宋亚轩开的药单。他一进门,目光立刻锁定了角落那令人窒息的一幕:贺峻霖满脸泪水,失魂落魄地坐着,而那个消失了三年、让贺峻霖痛苦了整整三年的混蛋严浩翔,正带着一身冷气步步逼近!
丁程鑫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头顶!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一个箭步冲上去,在严浩翔即将碰到贺峻霖桌子的前一秒,猛地横插在两人之间!他一把抓住贺峻霖的手臂,用力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护在自己身后,动作迅猛而充满保护欲
丁程鑫严浩翔!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警告,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丁程鑫你他妈还有脸出现?!
贺峻霖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撞在丁程鑫坚实的后背上,才从巨大的冲击和泪水中找回一丝神智。他抓着丁程鑫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严浩翔的脚步终于停下。他看着被丁程鑫护在身后、只露出半张泪痕斑驳的脸和微微颤抖肩膀的贺峻霖,又看向挡在前方、眼神喷火的丁程鑫。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更深的沉寂
严浩翔丁医生
严浩翔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严浩翔好久不见
丁程鑫谁他妈跟你见!
丁程鑫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切齿的恨意
丁程鑫我警告你,严浩翔,离贺儿远点!有多远滚多远!三年前你一声不响消失,把他一个人丢在地狱里的时候,你就没资格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丁程鑫的声音哽了一下,看着身后贺峻霖无声流泪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深吸一口气,指着严浩翔的鼻子,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丁程鑫他现在的生活,不需要你!也轮不到你来打扰!收起你那套,滚!
咖啡馆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对峙。
严浩翔静静地听着丁程鑫的怒吼,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他的目光越过丁程鑫愤怒的脸,再次落在贺峻霖身上。贺峻霖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只留下一个被泪水打湿的、脆弱不堪的侧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严浩翔忽然极轻地、几乎无声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似嘲讽,又似……更深沉的痛楚。
他没有再看丁程鑫,也没有试图解释或反驳一个字。他只是最后深深地、仿佛要将那个流泪的身影刻入骨髓般地看了一眼贺峻霖,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
黑色大衣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他迈开长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咖啡馆。门铃轻响,带走了一室的冰冷压迫,也带走了那个猝不及防撕开的、鲜血淋漓的过往。
直到严浩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贺峻霖紧绷的身体才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猛地一软。丁程鑫立刻转身,稳稳地扶住他
丁程鑫贺儿?贺儿你怎么样?
丁程鑫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后怕,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丁程鑫别怕,他走了!那个混蛋走了!
贺峻霖靠在丁程鑫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丁程鑫肩头的衣料。他摇了摇头,说不出话,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疲惫席卷了他。
丁程鑫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着,眼神却锐利地扫向严浩翔消失的方向,充满了警惕和愤怒。他扶着贺峻霖坐下,捡起桌上的眼镜,用纸巾小心地擦掉上面的泪水和水渍
丁程鑫没事了,没事了…
丁程鑫将眼镜轻轻戴回贺峻霖脸上,动作无比轻柔
丁程鑫有我在
贺峻霖透过重新清晰的镜片,看着丁程鑫关切的脸,又看了看咖啡馆门口空荡荡的方向。严浩翔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搅碎了他用三年时间辛苦建立起来的平静假象。
而此刻,在驶离咖啡馆的黑色轿车后座,严浩翔靠在后座,闭着眼。车窗外的光影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飞快掠过。他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摩挲着自己无名指指根处——那里,有一圈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痕迹,是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印记。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心悸的、复杂难辨的弧度,无声地低语,消散在密闭的车厢里
严浩翔他哭起来……还是这么好看
痴情的种,早已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将自己也淬炼成了最冰冷的刀。而重逢,不过是撕开了他从未愈合的伤口,也点燃了更加扭曲的执念
在坐的各位都是痴情的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