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过的仓库一片狼藉,原本井然有序的地方被破坏成了一片废墟,倒是与空洞地方相匹配了些。说到底,在空洞里有屋舍俨然的地方才是怪事吧?
黑发及腰的少女一手提一个箱子,踉踉跄跄,一步一摇。擦伤的脚腕被叫安比的女孩子简单处理过了,虽然有些疼,但已经不影响运动了。
“不过我这样的人真的有能称得上运动的能力吗……”享受着下肢传来的疼痛,阿葵忍不住在心里笑话着自己。
先前袭来的以骸已经消失了,留下一块巨大的空地。安比和妮可在前方已经走远了,中间跟着比利,而阿葵则闷着头,提着两个箱子闷头走。
以骸的身体很有趣,核心一旦被破坏,就会立刻化作粒子消散。陈阿葵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核心似乎承担了以骸的生命和智慧——如果有的话——那么那副躯体难道并不算重要吗?也许,以骸的本质就是黑洞一样的核心开着“机甲”,假如操作得当,可以把核心换到另一幅“机体”上。
也许可以把好多核心嫁接到同一幅躯体上,让本就诡异的以骸更加吓人。或者可以培育出新的以骸?哇哦,双子向日葵!
“真是及时啊,陈阿葵。”藏在头发后面的,阿葵右耳的耳机开始闪烁呼吸灯,同时响起白芷略带调侃的声音:“你可真是交了好运了——没死,还能碰见几个帅哥美女。就是下次别再带着我送死了好吗?”
阿葵嘟起下嘴唇,眼睛有些不自然的往左飘。她撩起左耳的鬓角搭在耳朵上,耳根泛起复杂的微红。
“不想说话吗?真有你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敲打声,似乎她正不耐烦地敲着桌子。“不如去干点正事——那个帅哥好像还蛮喜欢你的。”阿葵听着,忍不住咽口口水。
“那个,星辉骑士!”阿葵扯着发闷的声音,软软地忽然向比利说话:“这箱子里是什么?”
“哦——!”比利放慢脚步等着阿葵跟上来,音调兴奋而略带喜悦:“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也是听到消息来捡漏的呢!”他的扫把头因为兴奋而划过不小的弧度。
“捡漏是真的,消息是半点没听到。”阿葵仰头看他:“这箱子倒是很结实啊,这样子破坏都不会烂掉。”
“那当然!这可是——哎呦,安比,你敲我干嘛!”
“没有必要告诉她。”不知何时绕到二人身旁的安比瞥了阿葵一眼,旋即又对比利道:“知道的人多了,妮可会不高兴的。”银发的少女声音冷冷淡淡,像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诶呀那有什么关系嘛!我看这个小妹妹蛮可靠的啊!”
“是啊是啊,喜欢星辉骑士的怎么是坏人呢!”阿葵故意往比利身旁凑了凑:“你说对吧?星辉骑士哥哥~!”阿葵笑得弯了眼角,依依地虚虚蹭了蹭,声音软且闷:“大英雄?”
“啊哈哈哈那当然啦!”比利眼角上扬,明黄色的双眼挤成了飘带状。他夸张地叉腰,又伸出指头点了点空气:“想不到小妹妹你也是星辉骑士的粉丝啊!你喜欢哪一位啊?我最喜欢——”
“那个,先别说那个了。所以这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啊?”虽然这么问这,但是安比的眼睛一直扫在阿葵身上,叫她无所适从。明明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眼神就像黑洞一般,吞噬掉所有窥探的可能,给人莫名的恐惧感。
比利于是提起手上的箱子在阿葵面前晃了晃:“哼哼,这个可厉害啦!这个可是——”
“安比!”妮可在前方不远处向这里招手:“还有比利!还有那个葵,快点过来!”妮可背后正是阿葵先前来的时候的门,敞开着,满溢辉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总之阿葵跟着另外两个人跑了过去。
气喘吁吁地赶过去后,阿葵扶着门框,看向外面。原本应该是顶楼的空旷场景,此时却是某个偏僻的小巷。
空气依然沉闷,带着落日黄昏时为太阳哀悼一般的愁。眼前是一道一眼望不到头的巷子,两侧竖起高墙,没有门,星罗棋布开着窗户。有粗线横曳其间,挂着衣服,随着暗巷流动的风飘扬。
阿葵仔细一看,身旁的门框本身也飘逸着黑色的颗粒。她心里一惊,敲了敲门框,贴在上面听声音。
一声浑浊的叹息之后,阿葵道:“这个空洞好像和别的空洞不大一样,偶尔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熟悉这里?”妮可半掩着嘴,看向阿葵:“这里应该是新生空洞才对,难道你已经探索过这里了吗?哼哼,那你知道哪里有宝贝呢?乖乖告诉姐姐哦~”
“宝贝没有,但是能带你们出去。”阿葵放下手中的箱子,从怀里摸出平板。双手一撮便滑成了两半,露出藏在屏幕下的键盘。敲打着键盘,阿葵摇了摇脑袋放松脖子,道:“我不是专业的绳匠,所以别——唔嗯!”比利的手忽然拍上她的肩膀,吓得她一颤。
“喂,小妹妹。星辉骑士可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哦!”比利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小绳匠,如果你能带我们出去的话,姐姐就分你……”妮可顿了一下,随即伸出三根手指头在阿葵眼前晃了一晃:“三万丁尼,怎么样?”
“你肺病的药一瓶就二十万了,这女人基本就是在白嫖你吧。”沉寂的白芷忽然在耳机里说:“不过你也相当于白嫖代理人了,其实也不算亏。”耳机里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想必只有阿葵能听到吧?
“不是钱的问题……”阿葵盯着屏幕,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着:“绳匠的事情,我都不懂。我用的都是我自己拼凑的设备,遵循的也是我自己摸索出的经验,说不定会把你们带进沟里面。”
“啧,那也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好吧!真是的,要不是艾米利安送去修理了……”妮可一挥手:“带路吧,小绳匠。”
屏幕上的线条在阿葵的操作下逐渐成型,编织成只有她能看懂的图案。阿葵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糖之后,提起箱子,踏步前行。
小巷不算窄,大概能容一辆车进入,但是相当的长,且四通八达。不知是否是错觉,狡兔屋三人跟在阿葵后面左转右行,总觉得一直在见到相同的场景。
天空依然是那副沉重的模样,被太阳灼烧过,橙黄,呆滞,枫糖浆一般粘稠。两旁的高墙投下阴影,寂静的小巷里奔跑过风,一丝凉意。
阿葵的呼吸声异常沉重,总叫人联想到病人垂死前挣扎的吐息,难免有些犯恶心。四人走着,气氛有些凝重。
“喂,小妹妹。”比利溘然发问,凑到墙壁前指着墙看阿葵:“这个是什么啊?”他用手指指着墙壁的缝隙,那之间逐渐渗出了某种黑色的粘液。
其余三人顺着比利的手指看去,阿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众人愣神之际,忽然听得不知何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安比利落地拔刀,朝来时的方向树起刀刃:“有动静,是朝我们来的。”
妮可提起手提箱,也看过去:“是以骸吗?”
“大概……”阿葵咽口口水。她撩起刘海,用义眼向远处看去。对焦缩聚之下,有些东西映入她那远超肉眼凡胎的视野里。只见她一呼一吸间瞪大眼睛,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引起其他三人注意。
“小、小妹妹,你怎么了?”比利快速拔枪,来到阿葵身旁。他蹲在她面前问她:“你看到什么了吗?”
“是,是……”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愈来愈大。仿佛接连不断地雷声一般作响,一团看不清的黑潮充盈在小巷之中,席卷而来。
“快跑啊啊啊!”阿葵尖叫起来,比利当机立断收起枪,夹起阿葵就是狂奔。妮可和安比也跟着逃跑,妮可不解地喊着:“喂!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
“是以骸啊!”阿葵颤颤说着:“好多小虫子堆在一起,在涌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