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关卧室门时,指腹还在无意识摩挲后颈——那里的灼痛感比刚才更甚,像是有团小火苗贴在皮肤上,连带着衬衫布料蹭过都泛起细密的疼。他走到穿衣镜前,抬手拨开后颈的碎发,镜中立刻映出那道深艳的红痕:许沐的齿印清晰得近乎狰狞,牢牢裹住唐景熙之前留下的浅淡印记,像道无法忽略的宣告,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试着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尖锐的痛感让他猛地缩回手。风使的皮肤愈合能力本就比常人强,可这次的痕迹却没半点消退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推移,红得愈发醒目。白祈扯过衣领把它遮住,转身坐在床边,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落在地板上,却驱不散心底的乱。
他没像往常那样去拿酒,只是靠在床头,指尖反复摩挲着床单的纹路。脑海里反复闪回刚才的画面:许沐身上的雪松混着酒气,抵在墙上时的压迫感,还有咬下去时那带着惩罚意味的力道……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跳发紧,分不清是恼还是别的什么。
客厅里再没传来动静,没有许沐的脚步声,没有打火机的声响,连落地钟的滴答声都像是被放大了,在寂静里敲得人心烦。白祈知道许沐没走——那道属于他的气息还留在客厅,冷冽又固执,像在无声地对峙。可他没出去,许沐也没进来,两人隔着一扇门,维持着诡异的沉默。
后颈的疼还在持续,甚至隐隐牵扯着神经,让他没法完全静下心。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无意间瞥见锁屏壁纸上母亲的旧照——那枚被唐景熙拿走的银链,就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指尖顿了顿,又把手机按灭。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落地钟敲了三下。白祈起身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能隐约听到客厅里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呼吸声。他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拉开门,只是转身回到床边,重新躺下。
后颈的灼痕还在提醒着刚才的失控,许沐的气息像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整个房子里。白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直到窗外泛起微光,才勉强睡着。而客厅里的许沐,就那样坐在沙发上,指尖摩挲着腕表,一夜未动——他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却没勇气去敲门,只能任由那道留在白祈身上的痕,和自己心底的执念,一起在寂静里疯长。
天快亮时,白祈才浅浅睡去,却总被后颈的灼痛惊醒。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泛起淡蓝,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他起身摸了摸后颈,那道齿痕依旧红得刺眼,指尖一碰,痛感比昨晚更清晰——风使的自愈能力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红肿。
他换了件高领的黑色针织衫,将领口拉到最高,才勉强遮住那道痕迹。走出卧室时,客厅里已经没了许沐的身影,只有沙发上残留着一点属于他的雪松冷香,还有茶几上放着的一杯早已凉透的温水,杯壁上还留着浅浅的指印。
白祈走过去,指尖碰了碰杯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愣了愣。许沐竟没像往常那样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像之前那样执着地追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他拿起水杯,犹豫了几秒,还是将水倒进了水槽,水流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冲淡昨晚的僵持。
刚收拾完水杯,手机就响了,是苍桉郁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阈限空间的能量舱做日常充能。白祈看着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回复“好”——他需要找点事做,来转移后颈的痛感和心底的乱。
抵达阈限空间时,苍桉郁已经在能量舱外等着了,温苒不在,说是剧组临时加了早场戏。苍桉郁穿着常穿的白色毛衣,见白祈走来,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领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你的领口怎么拉这么高?”
白祈的脚步顿了顿,避开苍桉郁的视线:“有点冷。”
苍桉郁没再多问,只是递给他一瓶能量补充剂:“今天的充能强度调低了,你最近情绪波动大,别勉强。”他说话时语气依旧温和,却在白祈接过瓶子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腕,“对了,许沐早上来过一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告诉你,总部下周会派人来复查能量纹路,让你提前准备。”
白祈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紧,后颈的痛感似乎又清晰了几分。他没问许沐为什么自己不来说,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走进能量舱,淡蓝色的能量光包裹住身体时,后颈的灼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能量在顺着痕迹游走。白祈忍不住闷哼一声,苍桉郁在外边通过监控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调低了能量强度:“没事吧?要不要先停下来?”
“不用。”白祈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放松。能量光缓缓流动,刺痛感渐渐减弱,可那道齿痕的轮廓却在光线下愈发明显,连能量舱的监控屏幕上都能清晰看到。他闭着眼,脑海里又闪过许沐的脸——那晚的偏执,今早的沉默,像两道矛盾的影子,在他心里绕来绕去,缠得人发紧。
充能结束后,白祈走出能量舱,后颈的红肿依旧没消。苍桉郁递来一条温毛巾:“敷一下吧,能缓解点疼。”他看着白祈小心翼翼地避开后颈敷毛巾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问:“是许沐弄的?”
白祈的动作顿了顿,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将毛巾按在颈侧,声音有些闷:“不关他的事。”
苍桉郁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俩……别总这样硬碰硬。许沐看着冷,其实心思比谁都重,你也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有些痕迹,不止留在皮肤上,也留在心里,要是一直捂着,只会越来越疼。”
白祈没说话,只是拿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后颈的灼痕还在疼,苍桉郁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戳在心底某个地方。他知道苍桉郁说得对,可他和许沐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昨晚的失控,今早的沉默,都让这道墙变得更厚了。
这时,温苒的消息发了过来,附带一张片场的照片——她穿着戏服,站在韩晟傅身边,笑得格外灿烂,配文:“今天拍府中戏,导演夸我眼神有戏啦!”白祈看着照片,嘴角难得泛起一点浅淡的笑意,后颈的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些。他回复了句“加油”,收起手机,转身对苍桉郁说:“走吧,去看看观测室的能量数据。”
两人并肩走向观测室,阈限空间的淡蓝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白祈后颈的痕还藏在高领下,许沐的气息似乎还留在现实世界的客厅里,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解开的结,像藏在能量纹路里的暗波,还在悄悄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