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你,你个王八蛋”
阿狸喘着气,脸上都是绯红。
“那阿狸嫁给吾好不好?”
“你,你说什么话,我……我不是早就嫁给你了吗”
澹台烬靠在阿狸面前,满是笑意。
“五百年前看见的人太少了”
“这一次吾想让三界四洲的所有生灵,都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似乎是怕阿狸拒绝,澹台烬还嗅了嗅阿狸的头发丝,眼含笑意地说到。
“阿狸要是拒绝的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吾都不会放你离开这个温泉的”】
“澹台烬你……好无耻”
阿狸觉得面皮上臊得慌,澹台烬却是故作天真一般替她剥好了葡萄递到了嘴巴。嫣红的唇张口吞下,澹台烬觉得湿润的指尖心痒痒的,他坐在软榻边上,不厌其烦剥葡萄,阿狸的唇齿经过总叫他心猿意马,尤其是看见阿狸如今懒洋洋侧躺着,眉宇间柔和了一些,散发着一股初为人母的气息,整个人也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了,澹台烬剥葡萄的动作一顿,瞥了眼阿狸还没有显怀的身躯,有些心烦意乱。
早知道就不要了。
“孤一向如此,阿狸还未习惯吗?”
阿狸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虽然说她也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来了便来了,她和澹台烬夫妻感情好也是迟早的事情,她只是还有些不习惯,她的肚子里怎么会就有一只小猫了。不过这孩子不算折腾,她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适,倒也算件好事。
只是澹台烬就不那么好了。
入夜的景王寝宫静悄悄的,阿狸有些疲惫靠在澹台烬怀里早已沉沉睡去,澹台烬却是双拳紧握,额头滴汗,脸上满是痛苦挣扎。
他看见了很多血,一大片的血,无边无际的血,那么多的鲜血都是阿狸的。
他的妻子面色惨白,瞳孔涣散,身躯逐渐冰冷,体内的鲜血逐渐流尽,旁边的侍从低低伏着首,大气也不敢喘。稳婆颤颤巍巍抱着襁褓过来,她的眼神之中满是惧怕。
澹台烬机械似地低头,襁褓里的幼崽毛发都是湿漉漉一络一络的,和阿狸如出一辙的金色明眸直勾勾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懵懂。它的身上都是羊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血腥味还没有散去。
很轻的嘤咛声,澹台烬强行命令自己去抱一抱这个孩子,他感受着襁褓的重量很轻,他才想要去看一看这个幼崽的面貌,却骤然听见耳边一道道惊呼。
“王后崩逝了!”
澹台烬一动不动,还是保持着抱着襁褓的姿势,他看向前方那张华丽的榻上他的妻子还浸泡在血泊里没了呼吸,他的眼神放空,动作迟缓,看不清任何神情。
他很想哭,心脏却是猛烈的抽痛,他明显感受到了心脏撕裂一样,心弦崩断,血液停滞,叫他一瞬间陷入窒息的痛苦挣扎之中。周围的一切他都听不到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血色,极致的哀伤让他猝不及防心弦崩裂,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叫他想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玄猫幼崽嘤咛着,似乎是饿了也好像是冷了,澹台烬的思绪终于被这一声声哀弱的嘤咛唤回。他僵硬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没有慈爱满是怒火与实质的杀意。
“她死了,你怎么能好好地活着?”
“你不是孤的孩子!你是弑母的孽种”
澹台烬忽然忆起在盛国之时,魇妖梦境里的月阮阮也是这般挣扎着生下了他。他的父亲心如死灰,从前他没有情丝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他有了妻子,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他哭不出来,是因为心弦尽断世界灰暗。
“也不是你,是孤,孤害死的她”
澹台烬半跪在地上,他的手上满是黏腻的血液,他僵着身子跪着到了阿狸手边,她的身躯早已失去了温热,他把襁褓塞到了阿狸手心。
“我是凶手,你也是凶手”
“阿狸死了,孤也不想活了,我们都去陪她”
澹台烬靠在阿狸手心里,感受着爱人昔日温热的掌心,他露出一个笑容,森然可怖却浑身都散发着哀伤。
心弦崩裂叫他临死前痛苦又无助,他合上眼眸前,只听到幼崽无助的嘤咛声,躺在父母的血泊中间,他也终将失去生机。
澹台烬喘着粗气醒来,心腔之中还是巨大的哀伤和空落落的感觉,他看了看怀中熟睡的阿狸,此刻妻子柔美的身影与方才梦境之中的血泊重合,叫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满是后怕,然后瞬间提起心神。
不会的,不会的,阿狸不会死的!
可是澹台烬忍不住想起月阮阮,现实的母亲与梦境的妻子交织,叫澹台烬有些状若疯魔,他不会是澹台无极的,他不会的,他不会是的。但越是这样说给自己听,他就越忍不住想,整个人都被恐慌包围。
到最后,澹台烬阴戾的眼眸之中满是杀意,他紧紧盯着阿狸还很平坦的腹部,他修炼有成自然感受到了那里有一道微弱的气息正在缓慢成型。不行,绝对不行,他宁愿阿狸和冥夜一走了之也不愿意她失去生命,这个孩子,他不能留!
澹台烬掌中运起力量,想要扼杀这个还没成型的孩子。
“杀了祂,她也会离你而去”
魔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静谧,澹台烬的眼眸之中杀意未减。
“我宁愿她恨我”
“我也不要她离我而去”
魔神似乎是嗤笑了一声,状似好意一样说到。
“神魔之子,不是那么容易扼杀的”
“至少祂生下来之前,你如今的样子,奈何不了祂”
黑夜之中澹台烬的眸光一闪,眼中阴翳未减。
“不容易杀是吧,孤总会找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