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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轩终章与无声暗涌

武魂殿冤家日记

时光荏苒,仿佛只在弹指之间。

月轩内庭院的紫藤花从盛放到凋零,又从枯枝中抽出新芽,如今再次垂下淡紫色的花穗,无声宣告着一年光阴的流逝。

对于薇尔黛特(时希)、赤辰逸(火燎耶)以及唐三而言,这短暂而又充实的一年……

自从薇尔黛特(时希)与她那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赤辰逸(火燎耶),以及同样出色但略显内敛的唐三一同进入月轩起,便以其无可挑剔的礼仪、超绝的乐理天赋和难以言喻的个人魅力,迅速成为了焦点。

毕业典礼的帷幕,也终于在他们学有所成之际,缓缓拉开。

月轩那通常需要浸淫三年的礼仪、乐理、贵族风范的繁复课程,在他们三人异乎寻常的学习能力与专注之下,仅仅耗时一年便宣告圆满完成。

他们以超凡的领悟力和勤奋,跨越了时间的限制,终于在今天,迎来了象征圆满的毕业典礼。

月轩那间足以容纳数百人的主礼堂,今日被精心装点。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洒下,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衣着华贵的宾客们轻声寒暄,缀满宝石的裙摆在走动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衣香鬓影,一派属于天斗帝国最顶级社交场所的优雅景象。

典礼台已然布置停当。

乐队区域划分清晰,各式乐器摆放整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鲜花的芬芳以及一种精心准备的隆重感。

典礼的高潮,无疑是学员代表在月轩主人唐月华亲自指挥的乐队伴奏下,进行压轴演奏。

而这个代表,并非原本众人预料的天斗帝国雪珂公主,而是薇尔黛特(时希)。

竖琴将属于今晚的压轴演奏者——薇尔黛特(时希)。

这几乎是众望所归的结果。

从入学伊始,薇尔黛特(时希)便以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姿态席卷了月轩。

她那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仪态,对贵族礼仪近乎完美的诠释,尤其是当她在乐理课上第一次触碰竖琴时,指尖流淌出的乐音便足以穿透灵魂,抚平所有躁动。

奇怪的是,雪珂本人对此不仅毫无芥蒂,反而由衷地被折服,尤其是在音乐造诣上,她对薇尔黛特(时希)推崇备至。

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即便当初被后来者夺走瞩目光环的天斗帝国雪珂公主,也只能心悦诚服地退居次席。

雪珂公主身为皇室贵胄,原本是月轩当之无愧的中心,但薇尔黛特(时希)的出现如同一轮皎月,柔和却不容置疑地掩盖了群星的光芒。

而总是与薇尔黛特(时希)相伴出现、被她称为“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的赤辰逸(火燎耶),同样无法忽视,那冷峻外表下偶尔(被迫)流露出的精湛技艺和不经意间的锋芒,同样吸引着众多探究和倾慕的目光。

唐月华欣赏的目光、雪珂真诚的敬佩、唐三深藏眼底的复杂情绪,以及其他众多男女学员或明或暗的追逐视线,共同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薇尔黛特(时希)与赤辰逸(火燎耶)周围。

他们对外宣称是相伴成长的挚友,这份关系在众人眼中增添了神秘的魅力,也让许多人暗自揣测其界限。

雪珂公主站在前排贵宾席,一身淡色宫廷礼服衬得她愈发娇美。她的目光并未过多留恋于台上忙碌的准备,而是频频望向礼堂入口方向,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终于,当那道挺拔沉稳、身着天斗帝国皇子常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雪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哥哥!”雪珂几乎是微微提着裙摆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

雪清河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温和宠溺的微笑,他步履从容,皇子风范浑然天成。“珂儿,毕业典礼这般重要的时刻,我这个做兄长的,怎能缺席?”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上位者审视全局的沉静,最终落回妹妹明媚的脸上,“看来,你对月轩的生活很是满意?”他语气温和,带着兄长特有的试探。

“岂止是满意!”

这次毕业典礼对她意义重大,她特意邀请了雪清河前来观礼,并提前向他“隆重推荐”了月轩新晋的璀璨明珠——薇尔黛特(时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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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定要听听薇尔黛特的演奏,那简直是天籁之音,月华老师都赞不绝口。”雪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还有她的朋友赤辰逸,虽然话不多,但实力同样深不可测。”她顺带提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对优秀同窗的欣赏。

当时端坐于皇室专属包厢内的雪清河,闻言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他对妹妹的性格了如指掌,能让一向骄傲的雪珂如此推崇备至,甚至主动向他推荐,这本身就不同寻常。他对即将登台的薇尔黛特(时希)和赤辰逸(火燎耶),不由得生出几分真实的期待与好奇。

他面上笑容依旧温和儒雅,心中却已悄然提起警觉。薇尔黛特……赤辰逸……这两个名字,连同他们身上那种无法完全被月轩氛围稀释的奇异特质,瞬间烙印在了他的关注名单上。

“能让珂儿如此推崇,想必确有非凡之处,”雪清河的声音低沉悦耳,“哥哥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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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灯光渐次暗下,只余舞台灯光渐渐聚焦于舞台中央,柔和的光晕笼罩了整个乐队区域。

月轩的主人,气质雍容华贵的唐月华夫人立于指挥台上,面带得体的微笑,向全场宾客微微欠身致意。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又缓缓平息。

随着唐月华优雅而有力的指挥手势扬起,毕业音乐会正式开场。

首先奏响的是一组宫廷风格浓郁的协奏曲,悠扬的小提琴、沉稳的大提琴、灵动的长笛交织融合,展现出学员们这一年扎实的器乐功底。

唐三也身处伴奏学员之中,熟练地拨弄着手中的乐器。

经过一年的潜心修炼,在唐月华特殊的领域辅助下,他身上曾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冷杀意已被完美地收敛、沉淀,深藏在温润平和的表象之下。

此刻的他,神情专注,动作流畅自然,完全融入了月轩优雅的艺术氛围里。

唐月华的指挥从容不迫,精准地引导着每一个音符的流淌。

雪珂公主参与了其中一首曲目的女声主唱。她的音色清亮甜美,技巧纯熟,将一个贵族少女对未来的憧憬诠释得恰到好处,赢得了台下不少赞许的目光。

音乐流淌了片刻,铺垫着某种宁静与祥和。

唐月华女士站在乐队前方,手中的指挥棒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律轻轻挥动。前奏行将结束,她看向屏门内的薇尔黛特(时希),微微颔首。

薇尔黛特(时希)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了竖琴那冰凉的弦上。

下一秒——

一道清澈、空灵、仿佛自九天云外坠下的音符,骤然拨开了所有铺垫的音浪,直直地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烙印在灵魂深处!

那不是简单的优美旋律。

那声音初时如冰川融化的第一滴清泉,纯净得不染尘埃,带着抚慰人心的柔和力量,瞬间洗涤了所有人心头因典礼而起的浮躁。

大厅内,原本细微的私语声、衣料摩擦声、甚至呼吸声,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那如同神谕般的琴音响彻空间。

就在听众沉浸在这初起的乐章中时,舞台中央那面巨大的、描绘着月下庭园的精致屏风,也随之缓缓向下收起。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屏风之后露出的身影,并非众人潜意识里认为的雪珂公主,而是一袭优雅长裙的薇尔黛特(时希)。

姿态沉静如深潭之水。

雪清河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舞台中央的薇尔黛特(时希)身上。

仅仅一眼,那种超越容貌的、纯粹的存在感便如实质般传递过来。

她坐在那里奏乐,并未刻意张扬,却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声音都心甘情愿地围绕着她流动。

那双深邃的眼眸抬起,平静地看向前方,里面蕴藏的东西让雪清河这位见惯风浪、深谙伪装的潜伏者,都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那不是少女的纯真或热烈,而是一种历经浩瀚时光沉淀下来的、洞悉一切的宁静与深邃。

她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既融入于此情此景的优雅之中,又似乎独立于整个尘世之外。

雪清河的目光随即扫向角落里的赤辰逸。

那个年轻人垂眸专注于乐器,黑色的短发利落,侧脸的线条冷硬,即使在演奏的姿态下,也透着一股内敛的、近乎压抑的锐气,如同沉睡鞘中的火焰。

雪清河心中了然:雪珂所言非虚。这两人,绝不简单。绝非寻常贵族子弟。

他们身上有种难以磨灭的、属于强者的烙印,即使在这以“雅”著称的月轩,即使穿着华服演奏着高雅的乐章,也无法完全掩盖。

他们为何而来?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感悟乐之领域”?

雪珂公主站在伴唱席中,眼中瞬间充满了迷醉与崇拜,她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能融入这天籁之中,而不会成为瑕疵。

而唐三在这一年严格的训练下,他体内那源于杀戮之都的狂暴杀气已被完美地收敛、封存,再无一丝外泄的可能。

此刻,他眼神复杂地望着薇尔黛特(时希)。他总觉得这位“薇尔黛特”小姐身上有种非常非常遥远、极其轻微的熟悉感,仿佛迷雾深处的一点微光,但当他试图去捕捉时,那感觉又立刻消失无踪,宛如错觉。

他从未将眼前这位神秘高贵的月轩首席学员,与记忆中武魂殿那位掌控时间的冷酷强者时希联系在一起。

同样,角落那个琴技精湛却总是沉默寡言、眼神偶尔掠过不耐的赤辰逸,也完全无法让他联想到火焰狂放炽烈的火燎耶。

他只能将那一丝微妙的熟悉感归结于天才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共性?

‘幻觉……是那段记忆太深刻了……这里是月轩,安宁之地……’

此刻,在薇尔黛特(时希)的琴音笼罩下,他感到无比的平静,甚至那被深深压抑在心底的修罗场记忆带来的冰冷戾气,都仿佛被这温暖的乐声悄然融化了一角。

薇尔黛特(时希)的指尖在琴弦间跳跃、拂过、按压。

竖琴的声音时而如珠落玉盘,清脆跳跃;时而如清风拂过森林,带来枝叶的低语;时而如月光洒落海面,碎成万千跳跃的银鳞。

每一个音符都精准无比,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那并非凡俗的喜怒哀乐,更像是对浩瀚宇宙、无尽时光的一种咏叹,宏大而又细腻,带着悲悯的俯瞰和洞明的智慧。

角落里,赤辰逸(火燎耶)的琴弓稳定地拉动,完美地契合着薇尔黛特(时希)的节奏,提供着坚实而和谐的铺垫。

一年前,若让他像个普通乐师一样为别人充当绿叶,他绝对会嗤之以鼻,甚至可能当场拂袖而去。

但在薇尔黛特(时希)长达一年的“恩威并施”——或者说,精准无比的情绪管理和目标导向的训练下,他的棱角确实被磨平了不少。

或者说,他学会了将那份狂傲与不耐烦深深地、完美地隐藏起来,如同将炽热的熔岩封入冰冷坚硬的岩层之下。

此刻的他,心中并非没有憋屈感,坐在角落伴奏的位置与他骨子里的骄傲格格不入。

他的进步是显著的,至少表面上看,他是一位无可挑剔的、技艺高超的伴奏者,专注而投入,没有任何破绽流露出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拉动琴弓,压制住体内那份躁动,都需要多大的心力。

他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忍耐和无奈,但转瞬即逝,淹没在完美的演奏之中。

唐月华的指挥棒如同拥有生命,她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欣慰的光芒。

薇尔黛特(时希)的演奏,早已超越了技巧的范畴,她在用音乐诠释一种“道”,一种与世界本源共鸣的韵律。

这正是一直以来唐月华试图传授给学员们的最高境界。

此刻雪清河已经完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失去了惯常的伪装,流露出纯粹的震撼和凝重。

薇尔黛特(时希)的琴声仿佛穿透了他精心构筑的层层伪装,直接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那个真实存在的千仞雪。

那声音里有亘古的星河流转,有沧海桑田的变迁,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审视。

仿佛在问:你所追求的,你所扮演的,在这浩瀚的时空中,究竟意义何在?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战栗,不是恐惧,而是面对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反应。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角落的赤辰逸(火燎耶),那个年轻人看似专注演奏,但雪清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与这圣洁音乐氛围格格不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桀骜与不驯。

这让他更加确信,这两人绝不普通。

音乐在高潮处奔腾,薇尔黛特(时希)的十指仿佛在弦上飞舞,带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幻影。

竖琴的声音辉煌而壮丽,如同万千星辰在同一时刻绽放光芒,又如同浩荡的历史长河扑面而来,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感。

乐队和伴唱的声音也被推至顶峰,唐月华的指挥充满了力量与激情。

……

最终,旋律在一个极其纯净、如同水滴落入深潭、涟漪缓缓散开的音符中,彻底归于寂静。

薇尔黛特的手指离开了琴弦,轻轻按在微微颤动的弦上,止住了最后一丝余韵。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完美表演结束后的淡淡微笑,优雅而从容。

大厅内,一片死寂。

仿佛时间真的在这一刻凝固了。

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喝彩,甚至没有人呼吸。

所有的人,从贵族到学员,从侍者到乐队成员,包括指挥唐月华、伴唱的雪珂公主和唐三,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沉浸在那余音袅袅、直达灵魂深处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泪水无声地从雪珂精致的脸颊滑落,她甚至没有察觉。

唐月华握着指挥棒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是纯粹的感动与欣赏。

角落里,赤辰逸面无表情地将琴弓从弦上移开,轻轻放下了提琴。他站起身,姿态无可挑剔,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

他看向舞台中央那个被无数惊叹和倾慕目光聚焦的身影,冰冷的红瞳深处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沉寂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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