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咖啡馆的落地窗蒙着水雾,我攥着被雨水打湿的速写本躲进来时,鬓角的碎发还在滴水。铜铃铛"叮当"一声,惊醒了蜷在藤椅里打盹的橘猫,它眯着琥珀色眼睛看我抖落伞上的雨水。
"照旧?"柜台后扎着靛蓝头巾的老板娘擦拭着骨瓷杯,对正在拆画具包裹的男人扬起下巴。那人穿卡其色亚麻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肌肤,腕间檀木佛珠与画纸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
"双份浓缩,给这位小姐也来杯热可可。"他转身时佛珠擦过我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素描本脱手,深褐色液体在白色画纸上泼洒出蝴蝶形状。我的耳尖瞬间烧起来,因为他画纸边缘的签名——江砚,美术馆那幅让我驻足三小时的《星夜鹿鸣》作者。
"这些线条……在挣扎?"他抽走我慌乱中打翻的糖罐,指尖沾着咖啡渍点在我画本上破碎的几何图形间,"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萤火虫。"
我猛地缩回手,素描本封皮擦过他掌心的薄茧。这时坐在邻桌的老夫妇突然笑起来,老太太举着手机说:"看这俩孩子,跟我和老爷子年轻时一模一样。"老爷子往我们这儿瞥了眼,往老伴的咖啡杯里多加了一颗方糖。
雨点击打玻璃的节奏突然急促,他的影子投在画纸上,将那些凌乱的线条温柔地框成一幅画。窗外撑过一把透明的卡通伞,穿洛丽塔裙的女孩蹦跳着踩水洼,裙摆的蕾丝边沾了泥点却浑然不觉。
"要加冰吗?"老板娘将热可可推到我面前,江砚的画笔突然顿住,一滴蓝颜料落在画纸上的咖啡渍里,晕染成迷你银河。
"其实……我认得您。"我攥着杯柄的手指发紧,热可可的榛果香在舌尖化开,"三个月前在美术馆,我摸过《星夜鹿鸣》壁画里鹿角的荧光涂层。"
他的笔尖在"银河"里点出星子:"那个在画前哭花了妆,把口红印留在鹿角上的女孩?"
我险些被可可呛住,瞥见邻桌年轻情侣正偷偷录视频。女孩举着手机对准我们,男孩压低声音:"快看!那个画家在撩穿杏色毛衣的姑娘!"
江砚突然伸手拭去我嘴角的奶沫,檀木佛珠擦过我的唇角。这个动作让全店的目光都聚过来,包括那只橘猫,它跳下藤椅时碰翻了绿萝,泥土撒在老板娘刚拖过的地砖上。
"作为弄脏画纸的补偿,"他将沾着咖啡渍的画纸推过来,"麻烦苏小姐给这幅失败的作品注入灵魂。"
我接过画纸时,他腕间的佛珠突然断了一根绳,檀木珠子滚落在我的热可可杯旁。最圆润的那颗停在我沾着金粉的指甲盖上,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蜜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