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一：前尘回忆（1）

闻时小的时候几乎不出山门，整天整夜的呆在松云山上“熬鹰”。

祖师爷在还好说，半哄半骗能把他带出去，可祖师爷一不在，闻时就逮着老毛，不是练傀术，就是摸老毛……说是摸，不如说是扒拉。

一天两天倒没有什么，主要这位小祖宗练完傀术就坐在山门口，等着某位喜穿艳色衣服的祖师爷——这时候闻时一般都会逮着老毛薅，难为老毛都快成为第一只被薅秃的金翅大鹏了。

老毛和祖师爷抱怨了很多次，听的祖师爷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于是，在闻时第n次蹲在山门口守人时，尘不到提前回来了。

“小尾巴原来落在这里了，”尘不到“凭空”出现在闻时身后，“不熬鹰，开始改熬人了？我如果不回来，你准备在这里等多久？”

“尘不到……”闻时面无表情的看着祖师爷，喊了一声。

平淡的声音硬是让祖师爷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倒开始喊人了，”尘不到笑着看闻时，“念在小尾巴撒娇的份上，今天带你出松云山玩。”

“嗯。”闻时应了一声，过来拽着尘不到的袖子，又看看他，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祖师爷哑然失笑，握住了闻时的手。

今天的松云山格外的安静，听不见大召小召拌嘴的声音，听不见卜宁卜卦时竹签掉落的声音，听不见老毛飞起来时的风声……

一时间仿佛天底下只剩尘不到与闻时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

人间本就热闹，而上元节的到来给人间增添了几分喜气外，还把人间的烟火气息传递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尘不到和闻时也不例外。

“小尾巴，”尘不到牵着闻时乱逛，“要不要吃点点心？”

“不……”闻时快速突出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对尘不到称呼的抗议，还是不想要吃点心。

尘不到停下脚步，蹲下来与他对视，语气温和，带着打趣的味道：“我家的小尾巴是不是要变成小哑巴了？”

“尘不到！”

“没大没小，”尘不到的语气听不出来对他的训斥，反而有满满的宠溺，他轻轻捏了下闻时的手，轻声询问，“现在想不想要什么东西？”

闻时犹豫了许久，看了看四周，最后指着旁边的店铺，“这个……”

尘不到寻声望去——那是一家馄饨店，只有零星几个人在里面，还都快走了。

这或许是因为上元节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吃团圆饭，或许是店铺才开不久，也或许是尘不到和闻时来的太迟……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倒是是便宜了闻时。

闻时被领着坐在了角落，十分乖巧的等着馄饨。

“现在怎么这样的乖，”尘不到没忍住揉了揉闻时的头发，看着被他揉乱的头发，尘不到笑出了声，“小尾巴现在特别的可爱。”

“哼。”闻时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看在馄饨的份儿上没有怪尘不到。

或许因为人少，店家端上馄饨的速度很快。

“来咯——您们的馄饨，慢用。”

尘不到有礼貌的谢过，将一碗馄饨递到闻时面前。

“特地要的，馅里掺了点儿茡荠碎——吃的时候慢些，别烫着。”

“嗯，尘不到，”闻时低头看着这碗馄饨，眼前被雾气蒙住，他轻声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