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尖顶刺破云层,彩绘玻璃在夕阳下折射出斑斓的光,如同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
推开雕花橡木大门时,黄铜门环发出沉厚的嗡鸣,门内弥漫着檀香与圣水的清冽气息,穹顶垂下的水晶灯折射出万千光点,将长长的红毯映照得如同流淌的星河。
“教皇在偏殿等您。”
引路的修女躬身退下,克洛伊的身影已出现在回廊尽头。
她穿着银白镶金边的教皇袍,手里转着串珍珠念珠,看见易琼枝怀里昏迷的王免,脸上的傲气瞬间敛去,快步迎上来:
“怎么回事?”
“时间回溯伤了本源。”
易琼枝的声音有些发哑,指尖拂过王免苍白的脸颊,“圣水... ...还有用吗?”
克洛伊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王免的额头,念珠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
“跟我来”
她转身时袍角翻飞,露出里面绣着十字纹的衬裙。
“嫣子刚沉眠,小迦蓝在守着。”
穿过回廊,两侧的壁画描绘着愈灵女神渡厄的神迹,笔触细腻得仿佛能听见圣咏。
偏殿的门是整块青玉雕成,上面流转着淡金色的符文,推开门的瞬间,就听见迦蓝低低的叹息。
少女穿着素白的长袍,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为床上的人掖被角。
床上躺着的易语嫣双目轻阖,脸色平静得如同沉睡的月光,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绿光。
听见动静,迦蓝回过头,弓箭般挺直的肩背微微一松,露出几分属于故人的熟稔:“琼枝姐。”
她的目光落在王免身上,原本清澈的眼底泛起涟漪,手指无意识卷曲:
“时间之力的反噬.... ....”
她顿了顿,看向易语嫣沉睡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
“嫣姐姐还在沉睡,先去泉谷”
克洛伊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先救人,那里只有你能开启,这我来守。”
迦蓝点点头,转向易琼枝。
“圣水源头在圣愈灵泉谷,跟我来。”
圣愈灵泉谷藏在教堂深处的秘境,穿过刻满圣咏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泉眼从玉石中涌出,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水面漂浮着圣洁的白莲花,水汽中夹杂着淡淡的甜香,正是纯净圣水的源头。
易琼枝小心地将王免放入泉水中,圣水没过他的胸口时,泛起细碎的金光,却远不如往日那般活跃。
她蹲在泉边,指尖轻轻搅动水面,看着金光一点点渗入王免体内,速度慢得让人心焦。
“恢复得太慢了。”
迦蓝坐在旁边的玉石上,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周围浓郁到密集的生命力。
“嫣姐姐还在沉睡,这圣水的效力也弱了。”
她突然握住易琼枝的手,念珠再次亮起,
“我帮你。”
迦蓝指尖抬起一股熟悉而又浓密的治愈又或者是来自女神统一体系的能量散发出来,顿时充盈了整个泉谷,浓郁到极致的生命力,让人每呼吸一口都有种醉氧的感觉。
易琼枝看着她眼底闪烁的认真,突然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
“谢谢,迦蓝。”
她低头望着泉水中的王免,声音轻得像水汽。
“他答应过我的,不会食言。”
迦蓝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她坐在泉边。远处传来圣裁骑士团巡逻的脚步声,金属甲胄碰撞的脆响在秘境中格外清晰。
过了不知多久,易琼枝忽然开口:
“二千年了,你还是这副样子。”
“你不也一样?”
迦蓝哼了声,从怀里掏出块奶糖剥开塞进嘴里。
“当年在镇邪司偷懒的劲儿,半点没改。”
“彼此彼此。”
易琼枝挑眉。
“是谁当年为了抢最后一块桂花糕,在地上耍泼打滚,又哭又闹的?”
克洛伊恰好走进来,听见这话脸颊微红,该死的,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克洛伊想起那一天自己的黑历史就想捂脸,手里捧着件叠好的披风:
“外面凉。”
她将披风搭在易琼枝肩上,目光掠过泉水。
“女神说,万物同生,王免的生命力与时间长河相连,圣水只能续命,真正的转机... ...还得等她醒。”
易琼枝沉默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王免的手指,圣水泛起的金光恰好落在两人相触的地方。
克洛伊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道:
“要不.... ...我跟命运缔结个约定?”
“别胡闹”
易琼枝立刻打断她。
“你的能力不能乱用。”
克洛伊撇撇嘴,却没再坚持,只是往泉里丢了颗珍珠:
“当年你救我的时候,可比现在软和多了。”
“人总是会变的。”
易琼枝的声音很轻,目光始终没离开王免。
“更何况.. ...有了想护住的人之后。”
迦蓝在旁边安静地坐下,开始低声哼唱圣咏安魂曲。
她的声音清澈如泉水,与圣水的咕嘟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宁。
易琼枝靠在玉石上,听着歌声,看着泉水中逐渐恢复血色的王免,紧绷的肩背终于慢慢放松。
她知道,等待或许漫长,但只要圣水还在流淌,只要身边的故人仍在,就总有希望。就像这二千年里无数次的等待一样,这一次,她也会等下去。
直到他睁开眼,笑着对她说一句
“我回来了”
另一半似乎也不平静。
圣愈灵泉谷的侧殿静得能听见水珠滴落的声响,夜明珠的柔光漫在石壁上,将迦蓝递来的绷带染成淡淡的银白。
孙田屏接过时指尖微顿,绷带浸过圣水,带着沁骨的凉意,触到臂上灼伤的瞬间,原本火辣辣的痛感竟退了大半。
“多谢。”
他低声道。
迦蓝点点头,没多话,很显然对这两头跑的情况相当不满意,转身将另一卷绷带放在岳桂手边。
克洛伊垂着眼帘整理银弓,长发遮住半张脸,只有偶尔抬眼时,目光扫过众人伤口,带着一种沉静的了然。
“教皇大人,这水... ...”李玄刚想问圣水的来历,就被克洛伊冷冷打断。
“闭嘴。”她站在泉眼边缘,银白教皇袍衬得侧脸线条冷硬,手里转着念珠,声音没什么温度。
“伤没好就少说话,圣水不是给你们闲聊浪费的。”
李玄悻悻地闭了嘴,乖乖把胳膊伸进赵薇薇递来的圣水里浸泡着。
赵薇薇自己手腕缠着绷带,正龇牙咧嘴地往上面浇圣水,听见克洛伊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没敢接茬,这位教皇看着年轻,气场却压得人不敢造次。
孙田屏用没受伤的手帮岳桂调整绷带,左肩的焦黑在圣水浸润下渐渐泛出粉色。
“忍着点。”
他低声道,余光瞥见克洛伊正盯着他们,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像在审视陌生人。
“嘶”
岳桂倒吸口凉气,却笑了笑。
“好歹比挨那骨龙一尾巴舒坦多了。”
迦蓝这时走过来,手里捧着个陶碗,里面盛着乳白的液体,散发着清苦的药香。“喝了吧。”
她把碗递给孙田屏。
“慈愈甘露,能压你们体内的乱窜的能量。”
孙田屏接过一饮而尽,药味在舌尖散开,竟带着回甘。
他刚想道谢,就见克洛伊突然抬手,念珠串在空中划过道银弧,落在李玄腰上的淤青处。
“唔!”李玄疼得闷哼,却感觉那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原本紫黑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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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活人再看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