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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教室总是格外喧闹。安卿鱼刚在座位坐下，就听见前排几个女生兴奋的讨论声。

"他昨天送我回家了！"扎马尾的女生脸颊泛红。"还帮我拎书包。"

“这算什么”短发女生压低声音。“周末他约我去图书馆，还给我带了奶茶...”

安卿鱼翻开物理课本，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肩头。夏槐的虚影正专注地望着窗外，暗红色长发在晨光中微微飘动。她突然轻轻"啊"了一声：【面包房刚出炉的可颂，加了27%的黄油。】

这时女生们的讨论飘进耳中："你说这就是喜欢吗？"

"当然啊！看不到就会想念，看到就心跳加速..."

安卿鱼笔尖一顿，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那个水母涂鸦。

他抬头看向夏槐，她依然望着窗外，裙摆优雅地舒展着，对女生们讨论的话题毫无反应。

【夏槐。】

他在意识里轻声唤道。

虚影转过头，灰色眼眸清澈见底：

【嗯？小鱼也闻到可颂的香气了吗？】

安卿鱼沉默片刻，忽然问：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夏槐偏着头，像在思考一个复杂的科学问题：【喜欢...是像你喜欢观测星星那样。】

【不太一样。】

他低头在草稿纸上画着无意义的线条。【是更特别的感情。】

女生们的声音又飘过来：

"喜欢就是想要一直在一起啊！"

夏槐的虚影轻轻落在课桌边，触须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的笔杆：

【是他们说的吗？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安卿鱼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想起雷雨夜她依偎的触须，想起她坚持要配对的珍珠纽扣，想起她因为一个书签而生闷气的样子...

【如果】他轻声问。【有人想分开我们呢？】

夏槐的裙摆突然停止摆动。

她灰色眼眸中第一次泛起类似不悦的情绪：【没有人能分开我们。】她的触须不自觉地收紧。

【这是契约。】

上课铃响起，女生们结束了讨论。安卿鱼却久久无法专注听课。他看着夏槐专注观察粉笔灰飘落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懂人类所谓的爱情，但她用整个生命践行着最长情的告白。

那些依偎不是情话，却比任何誓言都真实；那些占有不是浪漫，却比任何承诺都坚定。

当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发间缀上光点时，安卿鱼在课本的角落轻轻写下一行字：

【有些感情，不需要定义。】

就像深海的水母从不追问为什么要有光，他们只需要在永恒的黑暗里，找到彼此就足够了。

午餐时间，安卿鱼照例坐在食堂角落。

夏槐的虚影坐在对面，正认真研究他餐盘里的青豆。

【它们排列得不够完美】

她轻声说，用触须悄悄把几颗青豆推到对称的位置。

这时，隔壁桌传来熟悉的对话声。是早上讨论恋爱的女生们，此刻正围着偷偷带来的手机窃窃私语：

"他发消息说想我了！"

"快让我看看！"

安卿鱼注意到夏槐停下了摆弄青豆的动作，虚影微微转向隔壁桌。她的灰色眼眸中浮现出类似研究数学题时的专注神情。

【'想'？...】

她轻声重复这个词，【是一种计量单位吗？】

安卿鱼差点被水呛到。

他放下水杯，看着夏槐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不是计量单位。】

他斟酌用词。【是一种...情感表达。】

夏槐的虚影飘近了些，裙摆扫过他的餐盘：【就像我想闻面包的香气那样？】

【更复杂。】

安卿鱼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下的印记。【会让人心跳加速，注意力无法集中...】

他突然停住，意识到这些症状从今早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

夏槐若有所思地靠回座位。整个下午，她都显得格外安静。

数学课上不再点评同学们的坐姿，物理实验时也没有对仪器的不满。

晚自习的教室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安卿鱼正在解一道复杂的电磁学题目，忽然感觉夏槐的虚影在轻轻拉扯他的袖口。

【你看。】她指向斜前方。

那对经常讨论"喜欢"的女生正共用一副耳机听歌，偶尔相视而笑时，脸颊会泛起淡淡的红晕。

夏槐的灰色眼眸中充满求知欲：【他们的生物电场在共振。】

她仔细观测着。【心率同步率达到87%，这不符合正常生理规律。】

安卿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在做实验观察？】

【嗯。】

夏槐的裙摆优雅地转动。【从今天午餐开始，累计观察了23对声称'互相喜欢'的人类。】她报出一串数据，毕竟小鱼很感兴趣。

【体温平均上升0.4℃，瞳孔放大17.8%...】

安卿鱼忍不住轻笑。果然，即便是研究感情，她也会用最科学的方法。

【结论呢？】他配合地发问。

夏槐的虚影凑近，发梢扫过他的课本：【这种症状...】她迟疑片刻。

【和我们在一起时你的生理数据很像。】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安卿鱼看着那个渐渐扩散的痕迹，忽然问：

【那你呢？】他声音很轻。

【和我在一起时，你的数据有变化吗？】

夏槐怔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裙摆无意识地卷起又舒展。

【我的能量波动...】她轻声说。

【会比独处时活跃32%。】触须悄悄缠上他的手腕。

【而且会想要靠得更近。】

教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安卿鱼抬头，发现夏槐的虚影比平时更加凝实，暗红色的长发几乎要看不出透明的质感。

【这可能就是...】他斟酌着用词。【特别的感情。】

夏槐若有所思地点头。当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她突然说：

【那我应该也是'喜欢'小鱼的。】

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就像在说"水母需要海水"一样理所当然。

安卿鱼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下来，感觉到锁骨下的印记微微发烫。

回家的路上，夏槐的虚影始终紧挨着他。在经过面包店时，她突然停下：

【今天不想闻可颂的香气了。】她轻轻靠在他肩上，【只想这样和小鱼一起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安卿鱼看着那道依偎的影子，忽然希望这段路再长一些。

而有些答案，早就在朝夕相处的时光里，不言自明。

她突然轻声问：

【小鱼现在会'想'那些女生吗？】

安卿鱼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好。

【不会。】

他背起书包，感受着肩头熟悉的重量。【我只会想，今晚要不要给你搞一种营养液尝尝。】

夏槐的虚影在霞光中微微发亮。她轻轻缠住他的小指，像缠绕一株珍稀的海藻。

【这个回答】

她的声音带着深海般的温柔。【让我很'喜欢'。】

安卿鱼耳根微热，第一次没有反驳她乱用词语。或许有些感情本就无需精确定义。

就像水母永远不懂为何要上岸，却依然会为拾贝人停留。

霞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这一次，两道影子亲密得再也分不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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