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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2:戏子赋(上)

命运的回忆录:诗与九宗罪

「很久很久以前,初生的神明第一次来到人间......」

整日呆在同一个地方,无论换谁都会厌倦吧。

在神界那片永恒不变、庄重肃穆的天地里,命运之神阿尔卡纳每日面对着千篇一律的景象,只觉百无聊赖。神界规矩森严,祂却常常在闲暇之际,目光偷偷向下界投去,望着那悠悠飘荡的流云出神。毕竟是一位新晋的神明,祂的内心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野草般疯长,难以抑制。

时值白藏之月,祂终于寻得空子,偷偷撕开了神界与人间的界限,踏碎琉璃阶上的月光,坠入人间那充满烟火气的繁华尘世。

踏入人间,阿尔卡纳仿若置身于一个全新的天地。只见那朱红檐角悬着青铜风铃,坠着流苏穗子,微风拂过,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雕檐之上,宫灯高悬,灯中的烛火摇曳,将鎏金的花纹映照在画栋之上,熠熠生辉。蜿蜒的小路旁,灯笼一盏盏依次亮起,琉璃盏中倒映着渐次苏醒的星河,为夜行的人们照亮前行的路。

不远处,摊贩的竹匾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那香甜的热气裹挟着馥郁的桂花香,悠悠地漫过石板路,钻进每一个路人的鼻腔,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孩童们在巷弄间嬉笑追逐,手中执着孔明灯,一路欢闹,踏碎的银辉在身后洒下成片,发间别着的茱萸枝扫落几片金叶。街边的楼阁里,文人雅士们围坐一堂,诗酒酬唱,墨香与葡萄醅香相互交融,弥漫在空气中,染透良宵。

此夜无眠,人间的烟火气息肆意流淌,醉煞了这如水的流光。

西市桥边,阿尔卡纳驻足桥头。正出神间,一位卖花姑娘蹦蹦跳跳地来到祂身旁,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由分说,便将整篮金桂一股脑地塞进祂怀里,脆生生地说道:"给心上人带枝吧!" 说罢便随同伴跑走了,徒留阿尔卡纳抱着芬芳四溢的花枝手足无措。

此时河灯顺流而下,恍若银河倒泻,承载着凡人的祈愿,晃晃悠悠地漂向远方。阿尔卡纳微微闭眼,凝神倾听,仿佛听见无数细微的心跳声在水中回荡,那是人们对生活的期盼,对未来的憧憬,如此鲜活,如此炽热。

长街尽头的戏台正演着《牡丹亭》,祂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目光紧紧追随着戏台上的唱词。在神界,时间是永恒的,生命是无尽的,没有衰老,没有阻碍,也没有短暂的梦境。而那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 的婉转腔调,直直地刺进阿尔卡纳的内心,这分明是神界典籍里从未记载过的人间惆怅。

戏台上,杜丽娘正轻启朱唇,唱道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阿尔卡纳忽然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戏子舞动水袖的瞬间,祂仿佛透过那层虚幻的表演,看见那些被命运丝线无情捆缚的灵魂,却能在这优美的唱词里,绽放出超越宿命的璀璨光芒。那光芒是如此耀眼,让祂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当晨雾漫过青瓦时,阿尔卡纳惊觉神袍已沾了人间露水,忙将偷藏的糖画揣入袖中,踩着未散的月光返回天阶。衣袂掠过山寺古树时,一片枫叶悄然滑入祂发间,化作永世不醒的红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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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未知的神明当然不知“好奇”和“关注”是何情,只晓得,案头那只青瓷胆瓶,斜斜地倚在桌案之上,里头插着的三两支金桂,细碎的花瓣仿若碎金缀玉,又像是将整个秋日的明媚阳光揉作了蜜色,悠悠地漫出一缕甜香。这股甜香,在静谧的宫殿中飘散开来,晃得祂心里痒痒的。

阿尔卡纳下意识地转头,瞥见自己指尖正轻捏着一片枫叶。那枫叶,在祂葱白的手指间,显得格外血红,红得夺目,红得让祂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人间,飘向了那充满烟火气息的红尘。

不知究竟是出于怎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思,阿尔卡纳的脑海中突然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念头:祂想要知晓那位在戏台上饰演杜丽娘的戏子的命运。在戏中,杜丽娘凭借着自己对爱情的执着,挣脱了原本被预设好的命运,打破了生死的界限,是如此勇敢,如此坚韧。那么,这位在现实中饰演杜丽娘的戏子,是否也沾染了同样敢于挑战命运的命格?

或许是新晋的神明还神格薄弱,神力不稳,祂未能窥得完整的诗句,只隐约捕捉到“海棠”,“红台”,“粉墨”,“霓裳”,“繁华”,等字样,且放下心来。

这些字眼拼凑起来,想来描绘出的应该是一个锦绣未来:海棠花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将那红台点缀得如梦似幻。姑娘粉墨登场,身上的霓裳翩跹舞动,惊艳四座。在那繁华热闹的戏园深处,尽情绽放着自己的芳华,怀揣着对戏曲的热爱与梦想,开启一段辉煌的人生旅程 。婉约与坚韧的姑娘才貌双绝,一曲成名,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只期盼,

海棠凝露映红台,粉墨生香入画来。霓裳翩跹惊四座,繁华深处绽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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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的话,码完是码完了,不过我打算放后记里吧... 因为我朋友评价说没有缺了中间的主线内容,情感转换的有点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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