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这样气我

我和马嘉祺吵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凶的架。

其实起因早已模糊，大约是因为一些情绪上头，客厅里一片狼藉，摔碎的玻璃杯躺在脚边，折射出顶灯刺眼的光，像我此刻破碎又尖锐的情绪。我几乎是口不择言，把能想到的最伤人的词都扔向他，仿佛这样心才好一些。

而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棵沉默的树，生生承受着所有风雨。直到我骂得喘不上气，声音嘶哑地停下来，他才抬眼看我。那双平日里盛着温柔和星光的眼眸，此刻红得吓人。

“说够了吗？”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撑的平静，“说够了我去给你热牛奶。”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心脏阵阵抽痛，我狠狠瞪着他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

晚上，我抱着枕头缩在床的最边缘，自己拿了床新被子，把之前的被子全都踢到脚下，背对着他那一侧，闭上眼睛装睡。夜很静，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还有……他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变化。

过了不知多久，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灼灼的，带着重量。然后，一声极轻极轻的抽气声钻进耳朵，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我心口一下。他在偷偷吸鼻子，还是那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永远游刃有余的马嘉祺。一股酸涩猛地冲上我的鼻尖，但我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继续“睡”下去，不能心软，这次绝对不能。

某种自暴自弃的冲动在暗夜里疯狂滋长。我突然坐起身，看也不看他，下床就往外走。我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这个让我失控也让他难受的地方！

赤着脚走到玄关要换鞋，拿外套，手刚碰到柜子，一股巨大的力量便从身后袭来。天旋地转间，我被重重地抵在了门上。冰冷的门板贴着我的后背，而身前，是他滚烫的、微微起伏的胸膛。

“非要这样气我？”他的声音贴着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危险意味，像绷紧到极致的弦。

“放开我！马嘉祺！”我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他、捶打他。可他的一双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地将我锁在他与门板之间方寸之地，纹丝不动。

他没松手，反而转过来扣住我的腰，顺势抱起来把我放在玄关柜上，把拖鞋给我穿上。又把我放下来，我仰头瞪他，他眼底翻涌着暗沉沉的情绪，像藏着未熄的火，却偏偏没说一句重话，只是盯着我，喉结滚了滚。

“非要现在出去，嗯？”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鼻尖，“那你告诉我，你晚上出去想干嘛？让我担心一整晚？”我嘴硬道：“不用你管。”话音刚落，他突然低头，唇齿直接咬住了我的锁骨。

“呃……”我疼得瞬间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手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捶打他的后背，“马嘉祺！你放开！疼！”

他不但没松口，反而更加重了齿间的力道，直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空气中隐隐弥漫开来。我终于受不住这尖锐的疼痛，挣扎的力道弱了下去，只剩下无助的呜咽。

他才缓缓松开了牙齿。

我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委屈，后知后觉地、汹涌地漫了上来，瞬间淹没了理智。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不是刚才那种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生理泪水，是真正的、崩溃的哭泣。我再也站不住，身体软了下来，全靠他抵着门板的手臂和胸膛支撑。

“呜……马嘉祺……你有病啊…” 我把脸埋进他肩窝，哭声从压抑的呜咽逐渐变成失控的抽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抬起手，不再是捶打，而是死死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仿佛一松手，自己就会碎掉，或者他就会消失。

“你咬死我……呜……我只是……只是很难过……” 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嘴硬、所有的故作坚强，在被他撕开那层伪装、露出最真实的占有欲后，都土崩瓦解。我气他，更气自己，气自己明明那么在意，却非要用了最蠢的方式互相伤害。

感觉到我的崩溃，马嘉祺周身那股危险的、紧绷的戾气瞬间消散了。他松开了钳制我的手，转而紧紧地、牢牢地抱住了我。一只手环住我的后背，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带着无尽的安抚。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甚至比平时更加低沉柔软，贴在我的耳边响起，带着心疼和懊悔，“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

他不再说什么“热牛奶”之类转移话题的话，而是直接地认错，耐心地哄着：“是我有病，我不该咬你，不该吓你。疼不疼？让我看看……” 他作势要低头检查我锁骨的伤口，我却把脸埋得更深，拼命摇头，哭得更加厉害，只是手臂将他抱得更紧，生怕他离开一丝一毫。

“好，不看，不看。” 他从善如流，重新抱紧我，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我在这，哪儿都不去，让你打，让你骂，好不好？”

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停不下来的啜泣，他察觉到，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任由我发泄最后的情绪，用他坚实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告诉我：他在，他一直都在。这场两败俱伤的拉扯，最终以我的眼泪和他的妥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