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神

叮叮叮——！！！

尖锐刺耳的哨声如利剑般划破漆黑的夜空，在宿舍区轰然炸响，彻底碾碎了夜的寂静。

君墨寒猛地翻身坐起，伸手摸向床头的手表，幽蓝的夜光在黑暗中闪烁："才凌晨三点……"沙哑的嗓音裹着未散尽的困意。

沈青竹甩着未擦干的湿发推门而入，看见君墨寒还赖在床上，眉头一皱："赶紧起来，昨天你都睡了半天了吧？"他边说边利落地扣着迷彩服。

"那咋了……"君墨寒扯过被子蒙住头，闷声嘟囔，却在沈青竹的目光压迫下，最终掀被起身。

夜色如墨，训练场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三位教官如同雕塑般笔挺伫立，而队列里，除了提前到场的林七夜，再无其他新兵。

君墨寒打着哈欠，拖着步子挪到他身边，声音含糊："早……"尾音消散在夜风里，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算不算问候。

当最后几个新兵气喘吁吁跑来时，洪教官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浮肿的眼皮和凌乱的着装，沉声道："今天，是你们集训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就由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是纪律！什么是执行力！听到哨声响起，无论你们在干什么，必须在三分钟内赶到训练场集合！！"

"现在，所有用时超过三分钟的人，自动出列！！"洪教官的声音如冰锥刺入夜色。

演武台下，仅有零星几人站出队列，其余新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教官，没有看时间，不知自己用了几分钟的怎么办？"一个新兵怯生生举手。

洪教官眼神骤冷："你，先去跑十圈。""我只是问一下……"

"我让你去跑十圈！听不懂吗？"新兵张了张嘴，最终低头应下。

就在新兵们面露不满时，人群中一位军容严整的中年男人突然出列："报告！"

洪教官目光一亮："讲！""如果不知道自己用时多少怎么办？"

"那就凭感觉！就赌！你们所有人的抵达时间我这里都有记录，你们可以赌一赌，赌自己就是在三分钟内到的，赌对了，就一点事没有，赌错了……双倍惩罚！"

君墨寒默默想着，这才是真正的赌。

“刚刚自动出列的，背上负重，绕着训练场周围跑十圈，被我点到出列的，背上负重跑二十圈，跑不完不准休息！三分钟内到的，原地休息。"

指令落下，哀嚎声四起。新兵们不情不愿地背起负重包，在夜色中迈开沉重的步伐。

林七夜悠哉地坐着，君墨寒默默挪到他身后，用他的身形挡住洪教官的视线，背靠「来财」，微微眯起眼睛打盹。

远处跑道上，沈青竹冲过终点，发梢滴落的汗珠在月光下晶莹。他喘着粗气走向君墨寒，嘴上却硬邦邦道："谁让你等我了？"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刻意压制的笑意。

君墨寒耸了耸肩，突然伸手拉住沈青竹的手腕就往前跑，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走了！”

沈青竹被拽得踉跄半步，耳尖泛红却没挣开。

洪教官盯着秒表扫过最后几个气喘吁吁的身影，终于满意地点头：“很好，这一次绝大部分人都按时抵达，有所进步。”

他收起秒表，冷冽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是你们的吃饭时间，二十分钟内没有回到这里的，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话音未落，三位教官已转身大步离开，黑色长靴踏在地面的声响渐渐消散。

死寂不过一瞬，新兵们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齐刷刷朝着食堂狂奔。百里胖胖一改往日蔫巴巴的模样，双眼放光冲在最前头，仿佛饿虎扑食般的架势，连衣角都被风掀起猎猎作响。

食堂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涌进来的新兵们却在门槛处猛然刹住脚步。

沈青竹望着呆立在桌旁的邓伟等人，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发什么愣呢？”

众人目光聚焦在餐桌上——两个直径半米的大盆赫然摆在中央，左边堆着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右边盆里的肉块还挂着血丝，暗红的血水正顺着盆沿缓缓往下淌。

“饭呢？菜呢？”有人小心翼翼开口。

“不知道啊？”回应带着颤音。

“这是什么？生牛肉？这怎么吃？”质疑声此起彼伏。

人群中突然冒出句猜测：“说不定一会一桌发个火锅，煮着吃……”

“我看不像。”反驳声几乎立刻响起。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食堂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照得生肉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馒头和血腥气摆在一起，凝成令人不安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