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你小子想什么呢？”洪教官瞧着林七夜那一脸嫌弃又防备的眼神，顿时就明白这小子肯定想歪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这是王面要求给君墨寒的。”洪教官心里有点发虚，毕竟刚知道林七夜喜欢君墨寒，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犹豫起来，声音都低了几分。

他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答应帮王面这个忙了，瞧这尴尬的场面。

林七夜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伸手接过盒子，揣进了兜里，语气有些冷淡：“我知道了，我会给他的。”

他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再多停留一秒。

…………

首长办公室里，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在桌面上，映得袁罡的脸色愈发凝重。

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一旁的君墨寒——那少年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左手握着包子，右手却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丝毫不受周围压抑气氛的影响。

“你确定教官里真的有叛徒……”袁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道出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君墨寒头也不抬，咬了口包子，含混不清地反问：“山里自从出现古神教会【信徒】第十六席的吕良，难道还不能意味有没有叛徒吗？”

话音落下，他默默动了动笔，将写满字迹的纸递给袁罡。

袁罡接过纸张，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声音不自觉提高：“你是说除了这纸上以外的人……都是叛徒？”

君墨寒终于放下手中的早餐，摇了摇头，眼神冷峻如霜：“不是，这纸上面的人就是叛徒。”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袁罡心头一震。

他盯着纸上的名字，手微微颤抖——上面赫然写着几个他最信任的教官名字，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可不是开玩笑。”袁罡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警告。

君墨寒终于吃完早餐，挺直腰板坐好，眼神严肃地看向袁罡：“可以啊，教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你敢陪我赌整个集训营里所有人的生命吗？”

他的话语字字铿锵，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划开现实的残酷。

袁罡沉默良久，喉结上下滚动，最终默默攥紧了那张纸。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重大决心：“行。我相信，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静观其变。”君墨寒伸了个懒腰，语气突然变得轻松，仿佛刚刚谈论的不是攸关生死的大事，“那我就先走了。”他起身整理了下衣角，迈步走向门口，而办公室里，袁罡独自坐在桌前，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谁也不知道，他们可是在这里可是度过了一整晚，度过了无数个焦虑难眠的时刻，方才让袁罡这样惊人的结论 。

“对了！”

君墨寒刚走到门口，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袁罡，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住的笑意，“教官，今天我就不去上课了。累死人了……”

说着还夸张地揉了揉肩膀，装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讨论严肃机密的紧张感。

袁罡看着他这副惫懒又随性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办公室里彻夜未眠的凝重氛围，似乎也被少年这突然的“跳脱”冲淡了几分：“行，我一会和洪教官说。”他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你回去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惹麻烦。”

“好嘞教官！”君墨寒眉飞色舞地应了一声，利落地带上办公室的门。门刚合上，他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后背重重贴在门板上，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坐在地。

“累死了……”他喘着粗气，额角不知何时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方才在袁罡面前强撑的镇定自若早已消失殆尽，此刻的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泄出压抑的叹息。

君墨寒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宿舍赶，推开门的瞬间，脚步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屋内，沈青竹正半倚在床上翻看着什么，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调侃道：“呦，某人终于回来了。”

话音落下，沈青竹习惯性地抬眼望去，笑容却瞬间凝固在脸上。

只见君墨寒脸色惨白如纸，眼底乌青一片，眼神里满是疲惫与倦意，平日里挺拔的身姿此刻也佝偻着，像一棵被暴风雨肆虐过的树苗。

“你怎么了？”沈青竹猛地坐直身子，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一扔，几步冲到君墨寒身边，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满是担忧与急切，“出什么事了？受伤了？还是……”

“……虚了？”沈青竹试探着开口，半开玩笑的语气里藏不住真切的不安。

“你大爷……你才虚了！”君墨寒气若游丝地反驳，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眼皮沉重得像是坠了铅块，“别……别瞎猜……”他靠着沈青竹勉强站稳，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整个人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

君墨寒默默瘫在沈青竹的怀里，整个人没了动静，呼吸轻浅得近乎不可闻。

沈青竹心猛地一揪，慌忙摇晃着他的肩膀：“君墨寒？君墨寒！睡着了？”声音里满是慌乱，指尖下意识探向对方的脖颈，想要确认脉搏是否还在跳动。

“没有……”君墨寒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他的意识在现实与虚幻间沉浮，脑海中突然炸开澜徵焦急的呼喊：“别拖了！赶紧把灵犀续命丹给一个人吃上！不然你就没救了！”这声音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睫毛剧烈颤抖，掌心在沈青竹背上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该给谁？林七夜那张关切的脸、沈青竹焦急的声音、王面温暖的怀抱在脑海里不断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