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

晨光里君墨寒的头发翘成呆毛，指尖还黏着王面卫衣的绒毛。

他望着举着手机坏笑的蔷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整个人挂在王面身上，耳尖瞬间烧红。

沙发缝隙里滚出的抱枕恰好盖住昨晚踢掉的毛毯，露出王面搭在他腰际的手，指节上还留着他昨晚攥出的红痕。

“早、早啊……”他慌忙坐直，膝盖撞在茶几上发出闷响。

蔷薇的快门声还在耳边回荡，屏幕里刚拍下的画面正自动生成预览——王面的下巴抵着他发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而他攥着对方衣领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不是睡个觉还要抱？”漩涡的声音从身后炸开，君墨寒猛地回头，正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只见黑发少年几步跨到沙发前，伸手就要分开两人交叠的手臂，却在触到王面皮肤时突然缩手——后者在睡梦中拧起眉，无意识地将君墨寒往怀里按得更紧。

“啧，黏得跟八爪鱼似的。”漩涡啧了声，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抛给君墨寒，锡纸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光斑。蔷薇已经躲到厨房门口偷发消息，手机屏幕映出她上扬的嘴角。

而王面还在浅眠，指尖轻轻蹭过君墨寒后颈，惹得他脖颈倏地缩起，活像只被挠到痒痒肉的猫。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不知谁的快递到了。君墨寒望着怀里睡得正熟的人，突然想起昨晚梦里那截冰冷的指尖。

喉间泛起股说不出的滋味，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替王面拂开落在睫毛上的棉絮——他不想再让任何阴影，遮住眼前真实的温暖。

君墨寒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王面的黑色卫衣下摆还沾着他几根乱发。

假面小队的几人陆续从地毯和懒人沙发上爬起，月鬼揉着眼睛去够茶几上的薄荷糖，锡纸包装在晨光中发出清脆的响。

“我们就先走了，要赶时间。”王面弯腰系鞋带，指尖掠过君墨寒昨夜蹭红的手腕。

后者耳尖发烫，视线不自觉落在对方后颈凸起的蝴蝶骨上。

“行，路上小心点。”君墨寒话音未落，就见王面突然张开双臂。客厅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蔷薇的手机差点从指间滑落。

他愣在原地，直到被拉入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才后知后觉闻到对方衣领残留的洗衣液清香——和梦里那个永远冰冷的怀抱不同，此刻的温度真实得令人心安。

“抱抱。”王面的声音闷在他发间，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

君墨寒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手臂却慢慢环上对方腰际。

沙发另一头，漩涡突然吹了声口哨，月鬼刚说出“我也要小墨寒……”就被黑发少年一把拽住后领。

“让开让开！”漩涡嬉笑着扑过去，故意用肩膀撞开王面，整个人挂在君墨寒脖子上，“墨寒抱抱，我昨晚梦见被月鬼追！”

月鬼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而王面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目光扫过君墨寒泛红的耳尖时，嘴角忽然扬起抹不易察觉的笑。

玄关处，假面小队的成员们推搡着往外走。君墨寒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晨光斜斜切过玄关，君墨寒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后颈突然贴上温热的呼吸。安卿鱼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双臂环过腰际时，袖口的雪松香水混着晨露气息将他裹住：“他们走了？”

“嗯。”君墨寒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客厅传来曹渊的催促声，皮鞋踢在沙发上发出闷响：“百里胖胖！太阳晒屁股了还睡！”蜷缩在懒人沙发里的身影动了动，毛绒睡裤沾着薯片碎屑簌簌掉落。

沈青竹揉着乱发从楼梯拐角转出来，发尾还翘着睡觉压出的弧度。

他瞥见玄关处交叠的身影，嘴角抽了抽：“大清早的抱什么抱，肉麻。”

这话让安卿鱼收紧手臂，下巴轻轻蹭过君墨寒肩头，惹得他整个人绷成弓弦。

木质楼梯突然发出吱呀声，林七夜扶着扶手缓步而下。

少年苍白的手指还攥着没扣好的睡衣纽扣，漆黑的视线落在君墨寒泛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晨光穿过纱帘，将四人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曹渊的咒骂、百里胖胖的嘟囔，都在这微妙的沉默里变得清晰可闻。

君墨寒被盯得浑身发烫，想挣开却被安卿鱼圈得更紧。

他垂眸盯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想起梦里张翠玲最后攥住他的温度。

而此刻真实的体温从后背传来，带着现世独有的烟火气，将那些荒诞又沉重的梦境一点点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