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面对着台灯下的速写本发呆。
纸页上凌乱勾勒着君墨寒被夕阳镀上金边的银发，还有他转身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圆珠笔芯在"焦糖玛奇朵"几个字上反复描摹，洇出深色墨团，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书包角落传来窸窣响动，他这才想起口袋里还躺着那条手链。
磨砂银杏叶吊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链条缠绕在指尖，竟意外贴合他的手腕。
突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惊得他差点打翻水杯，是漩涡发来的消息：【会长！明天奶茶店第二杯半价！要不要叫上寒寒一起？】
王面盯着手机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对话框里光标闪烁，他删掉又重输，最终只回了个"好"字。
窗外月光爬上窗台，他鬼使神差地将手链戴在腕间，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猛地清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第二天清晨，君墨寒对着镜子反复调整袖口。往常随意挽起的袖子今天刻意放下，遮住空荡荡的手腕。
书包侧袋里藏着新买的焦糖玛奇朵，铝罐被他攥得微微发烫。
直到看见校门口王面倚着梧桐树的身影，他才发现对方校服后摆的银色彩铅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早。"
王面递来一杯温牛奶，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给你带的。"
君墨寒仰头灌下牛奶时，瞥见他腕间晃动的银杏叶手链，差点呛出声。
王面听见声音看着他的“豪饮”眨了眨眼睛最终笑出了声。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落在王面侧脸，将他耳尖的红晕照得无所遁形。
奶茶店的冷气裹着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漩涡举着手机欢呼："果然第二杯半价！寒寒你要什么口味？"
君墨寒盯着价目表，余光却偷偷观察王面。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焦糖玛奇朵"几个字上悬停片刻，最终点了杯美式咖啡。
"会长果然是苦咖啡派！"漩涡挤眉弄眼，"不像寒寒，只喝甜得发腻的东西。"
君墨寒正要反驳，却见王面突然将咖啡推到他面前："尝尝？"
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密泡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少年含笑的眼睛。
吸管触到舌尖的瞬间，君墨寒瞳孔微缩。
咖啡里竟混着浓郁的焦糖香气，苦涩与甜蜜在味蕾上碰撞，像极了王面身上若有若无的皂角味。
"放了焦糖酱。"王面低头搅拌奶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听说...你喜欢甜的。"
漩涡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那边在办银杏节！"玻璃外飘着金黄的落叶，街道两旁挂满彩灯，商贩的吆喝声混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涌进来。
君墨寒望着旋转的银杏叶，想起书包里那片揉皱的叶子，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去看看？"王面已经起身推轮椅，掌心残留的温度透过扶手传来。
彩灯在他侧脸投下细碎光影，将他耳后未褪的红晕染成暖橘色。
君墨寒攥紧轮椅扶手，看着王面小心翼翼绕过石子路的背影，突然希望这段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银杏树下，商贩正在售卖手工制作的叶脉书签。
君墨寒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展架，指尖却被锋利的叶片划破。
王面几乎是瞬间抓住他的手，薄荷味的创可贴轻轻覆在伤口上，少年呼出的气息扫过他手腕，惊得他差点抽回手。
"笨。"王面低声说，声音却软得不可思议。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片完整的银杏叶书签，叶脉间嵌着细小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昨天...在奶茶店捡到的。"
君墨寒怔怔地接过书签，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极小的字：「比揉皱的好看」。
他突然笑出声，惊飞了枝头栖息的麻雀。王面望着少年弯成月牙的眼睛，喉间发紧，转身时却不小心撞翻了展架。
慌乱中，两人的手同时伸向掉落的书签。
温热的掌心相贴，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梁。
君墨寒抬头，正撞进王面幽深的眼睛，少年耳尖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带着他自己的心跳也失了节奏。
"那个..."王面突然开口，喉结滚动得厉害，"你的焦糖玛奇朵...凉了。"君墨寒这才想起还握在手里的奶茶，吸管早已被他咬得变形。
夜风卷起银杏叶落在他膝头，远处传来烟火升空的轰鸣，照亮少年们泛红的侧脸。
回家的轿车里，君墨寒摩挲着新得的书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后视镜里，澜徵看着少爷藏不住的笑意，目光扫过他口袋里露出的焦糖玛奇朵包装纸，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
路灯依次掠过车窗，将少年眼底的星光映得愈发璀璨。
而另一边，王面对着镜子摘下手链，却又鬼使神差地将它挂在书桌前。
银杏叶吊坠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与速写本上的银发少年遥遥相望。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抓起笔在画纸空白处胡乱涂鸦，最终只落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原来苦咖啡加了糖，真的会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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