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弯下腰,视线落在吧台角落的号码牌旁,伸手捡起两张塑封好的现场照片,分别递到林七夜和君墨寒手上。
照片的像素很高,能清晰地看到现场的细节。
林七夜捏着照片的边缘,凑近了仔细端详,目光在画面上反复扫过,眉头渐渐微微皱起,低声吐出两个字:“奇怪……”
“怎么了?”小黑凑过来,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林七夜伸出手指,点了点照片上标注出的血迹位置:“你们不觉得,这出血量有点太少了吗?”他指的是断指处对应的地面,只有零星几点暗红,再加上墙壁上钉孔周围那一小片晕开的血迹,实在算不上多。
小黑挠了挠头,解释道:“人的手指连接的血管本来就不算太多,主要是一些毛细血管,即便被切断,也不会像割到大动脉那样造成喷溅式的大出血,血迹不多好像也能理解。”
林七夜眯了眯眼,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敲击着,没再说话。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断了十根手指,就算不是大动脉,也不该只有这么点血。
这时,温祈墨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对两人说:“总之,先看看那个录像机吧。酒馆门口装了个监控,这或许是能让我们找到那只‘神秘’凶器的唯一线索了。”
林七夜和君墨寒同时看过去,小黑连忙从证物袋里掏出那个银色的录像机,按下了播放键。屏幕亮起,一段带着杂音的监控画面开始缓缓播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脑门上泛着油光,他好奇地捏着录像机摆弄,脸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发飘,一看就是喝多了。
“这就是酒馆的老板,”小黑在一旁解释,“前天晚上他们搞了场酒会,听说请了乐队,搞得挺热闹。”
老板似乎摸清了录像机的用法,把机器稳稳握在手里,镜头摇摇晃晃地扫过整个酒会——流光溢彩的气球挂了满墙,吧台后一排射灯打在酒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舞池里有人随着音乐扭动,卡座里的客人举着酒杯谈笑,确实热闹非凡,来捧场的客人不少,其中还有好些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正凑在一起对着镜头笑。
“后面几个小时都是酒会的琐碎画面,没什么关键信息,我直接调快进。”小黑伸手按了快进键,屏幕上的人影瞬间变成了快速晃动的色块。
没过多久,酒会散了场。
屏幕里的酒馆一片狼藉,空酒杯滚了满地,彩带和纸巾缠在椅腿上。
老板把录像机从脖子上摘下来,脸涨得通红,脚步虚浮地晃了晃,看样子醉得不清。
他迷迷糊糊地把机器随手搁在吧台上,忘了关机,甚至没按暂停,只是拍了拍旁边收拾东西的孙晓,含混不清地交代了几句,就踉跄着推门出去了,门框都被他撞得晃了晃。
接下来的半小时,画面里只有孙晓一个人在收拾。
他弯腰捡着地上的垃圾,把椅子一张张摆好,动作麻利又沉默,偶尔抬头看一眼吧台上的录像机,像是在确认它还在工作。
君墨寒一直没说话,指尖轻轻搭在下巴上,目光紧锁着屏幕,连孙晓擦桌子时溅起的水花都没放过。
突然,屏幕猛地闪烁了几下,画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明暗剧烈交替,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几秒钟后,画面彻底陷入了漆黑。
“完了?”
林七夜皱眉抬头,君墨寒却淡淡开口:“继续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小黑连忙按了继续播放。
屏幕黑了大约十秒钟,忽然亮起——录像机的角度似乎歪了些,吧台边缘的木纹在画面里斜斜地划过,更像是整个吧台都被撞得挪了位,桌角的空酒瓶倒在地上,却没发出声音,诡异得很。
画面里,通往后院的那扇木门半开着,能看到后院的景象。
后院是露天的,没装灯,只有远处街灯透来一点昏黄的光,大部分地方都浸在浓黑里,模糊不清。
但这点光,足够看清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孙晓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后院门口,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身体猛地向后撞在院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悬空提起,四肢徒劳地在空中乱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看这里。”君墨寒忽然抬手,指尖点在屏幕角落,“他的脚离开地面时,影子没动。”
林七夜和小黑凑近一看,果然,孙晓的身体悬在半空,地面上的影子却牢牢贴在墙根,像是被钉住了一样。
紧接着,几枚锈迹斑斑的铁钉从后院的地面上猛地弹起,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地扎进孙晓的四肢——画面里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胳膊猛地向后一扯,四肢瞬间被钉在墙上,鲜血顺着墙缝往下淌。
孙晓张大了嘴,像是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却没半点声音传出来,只有身体在剧烈抽搐。
更诡异的是他的手。
镜头虽然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孙晓的手指正在一点点变短,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噬掉,从指尖开始,一截截消失,最后连带着手掌的前半段都没了,断口处血肉模糊,却没多少血溅出来。
“不是利器切断的。”君墨寒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是刀具,断口该有飞溅的血珠,但这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话音刚落,最后一枚铁钉从黑暗中飞出,带着寒光,精准地刺入孙晓的心脏。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像断了线的木偶,头重重地垂了下去,再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两分钟,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应该是录像机的电量耗尽了。
林七夜走到原本放录像机的吧台边,看向后院的方向,眉头紧锁。
“不对劲……”
温祈墨和小黑对视一眼,齐声问:“哪里不对劲?”
“录像里,死者的手指是一点一点消失的,”林七夜沉声道,“但尸检报告说,断口平滑,是被利器切断的。”
君墨寒走到墙边,指尖轻轻拂过那处标注心脏位置的红点,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不止。录像里铁钉是从地面弹起的,但墙上的凿痕,角度是从外往里斜的,更像是有人站在他面前,亲手钉进去的。”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酒馆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那扇通往后院的木门上:“还有,刚才那段黑屏的十秒钟,录像机被移动过。吧台的木纹在画面里的角度变了,不是吧台挪了位,是机器被人拿起来过,再放回去时,对准了后院。”
小黑愣了愣,连忙倒回录像对比,果然如君墨寒所说——黑屏前后,吧台边缘的木纹在画面里的倾斜角度确实不一样。
“是谁动了录像机?”温祈墨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