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八方

"百婴蛊？"永琪盯着魏中华指缝间游走的人面铁线蛇，突然想起御书房密档里南疆呈报的童祭惨案。轩辕剑在鞘中嗡鸣震颤，剑柄镶嵌的孔雀石触手生温——这是三个月前木兰围场秋狝时，皇阿玛亲手所赐的十八岁生辰礼，剑身"受命于天"的铭文在日头下泛着鎏金光泽。

魏中华双掌毒雾翻涌间，永琪剑鞘猛然炸裂。青芒暴涨的刹那，七十二派掌门席间传来杯盏坠地声——峨眉静玄师太手中念珠突然绷断："轩辕现世，江湖必乱！"那剑身流转的北斗七星暗纹，分明是工部大匠用陨铁淬炼三年方成的御制宝剑。

"叮！"

剑锋挑断铁线蛇七寸时，永琪腕间金丝护腕闪过龙纹。五毒长老踉跄后退间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却被永琪以武当云手借力打力，毒钉竟钉入唐门少主的紫檀座椅。点苍派长老突然暴喝："这小子使的是大理段氏一阳指！"话音未落，永琪剑招陡变华山"有凤来仪"，剑气削飞魏中华束发银冠，露出后颈处工部刺配囚徒的黥印。

"崆峒派领教！"

醉眼朦胧的胖长老撞入战圈，九节剑上淬着七彩毒液。永琪突然使出少林沾衣十八跌，反手剑柄撞向其腰间令牌——那五毒图腾下竟压着"镇南"二字。胖长老慌忙掩住令牌时，永琪剑尖已挑开他三层衣襟，露出胸口与魏中华如出一辙的蜈蚣刺青。

"让某家试试！"丐帮八袋长老竹杖横扫，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暗藏蒙古摔跤术。永琪踏着九宫步闪避，突然以契丹语喝道："耶律雄，你投金叛辽的旧账可还清了？"那长老浑身剧震间，永琪剑鞘已点中他京门穴，震出半块刻着女真文的虎符。

八大门派轮番上阵，永琪的剑招愈发令人眼花缭乱。当青城派"天罡北斗阵"第七次变阵时，他忽然剑走偏锋，使出轻功"踏雪无痕"，足尖点过阵眼弟子肩头，轩辕剑直指阵外看戏的唐门少主。这一招声东击西惊得众人倒吸凉气，却见剑锋在距咽喉三寸处陡然转向，削落少主鬓角一缕散发。

"承让。"永琪收剑入鞘的刹那，慕容庄主袖中暗劲忽至，将意图偷袭的丐帮长老震退三步。这暗中援手让永琪险胜最后一局，却也坐实了比武魁首之名。

花轿帷幔掀开时见到一头母猪被五花大绑，永琪将以波斯金粉书写的信笺甫展开，便嗅到熟悉的迦南香，与那小厮身上的味道甚至相似。信笺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用胭脂混着葡萄汁写成："找得到算你赢！"这般顽童把戏，倒让他想起去年元宵偷溜出宫，往傅恒茶盏里塞蚯蚓的六阿哥。慕容庄主适时抚掌大笑："小女顽劣，让诸位见笑了！"

宴席间，永琪把玩着慕容家特制的翡翠酒盏，发现盏底阴刻的莲花纹竟与寒玉池中的异种金莲如出一辙。慕容庄主亲自斟满西域葡萄酒："五公子这手'移花接玉'的功夫，倒让老夫想起一位故人。"他看似随意的探问，被永琪以"家师闲云野鹤"四两拨千斤地化解。

当《璇玑剑谱》残卷递到手中时，永琪指尖触到书脊处细微的凹凸——那是用苗疆蛊虫分泌物写就的密文。慕容无敌捋须笑道："此谱在公子手中，总好过落在那些心术不正之辈手里。"言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五毒教空置的席位。

青铜酒樽重重顿在紫檀案上，点苍派白眉老者刚吐出"移花接玉"四字，慕容无敌广袖突然卷起千层声浪。箸击玉盏的脆响裹着《将进酒》的豪迈，震得三十六盏琉璃宫灯齐齐摇曳："少年自有凌云志！"永琪仰颈饮尽琥珀光，鎏金护腕反射的月光在青玉案上蜿蜒成河，葡萄美酒沿着雕龙纹路滴落，恰似秦淮河畔的烟雨。

三更梆子敲过第七响时，永琪斜倚着丹朱廊柱假寐。月光穿透西域贡品的琉璃明瓦，在《璇玑剑谱》鎏金封皮烙下"三十"的淡影。远处唐门弟子的淬毒暗器与五毒蛊虫的嘶鸣纠缠不清，近处华山剑客的"太岳三青峰"正与丐帮"天下无狗"的棍影较劲。慕容无敌望着少年青竹般的挺拔背影，想起宴席间七次探问师承皆被"闲云野鹤"四字化于无形——这年轻人举手投足间透着翰林院的墨香，眉宇里却藏着养心殿的贵气，恍惚间竟与二十年前那位故人重叠，江湖纷乱，朝廷定不会坐视不理。他悄然将袖中玄铁兵符按回暗格，符身上螭龙吞日的缺口，正与永琪怀中鎏金长命锁的云雷纹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