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云深不知处来混日子的人,聂怀桑是其中之一。他在修炼上资质不佳,比其他家族同辈子弟要晚上几年才勉强结丹,课业也不好,来蓝氏听学好几年都没过,叫他的好大哥聂明玦操碎了心。
这次听学,聂明玦更是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认真听学,争取结业归来。
至于结果嘛,能不能结业不好说,但聂怀桑自觉这次交到了几位好朋友,也算不虚此行。
聂怀桑很欣赏魏兄,因为魏无羡会玩敢玩,有一种天地任我纵横的至情至性,潇洒不羁,这是他向往而做不到的。至于与秦愫交好,则是他们内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更能体会对方的处境。
他们一个顾着画扇遛鸟,吟花弄月,一个沉迷书海杂艺,爱好风雅,爱好是颇为相似的,性情也都偏淡泊不争一类。
更有趣的是,就连出身跟境遇,几乎一般无二,他们都是家族中的闲人,上边都有着兄长的庇荫和关爱,对兄长有着浓厚的敬爱,俗称兄控。
这样性情心境皆相似的两个人,自然格外聊得来,聊的话题也很轻松单纯,连所谓的烦恼都是单纯的。
聂怀桑偶尔会郁闷学业的无趣,感慨兄长的寄望,不过他胸襟宽广,脑筋灵活,往往不用秦愫出言安慰,就已经自我调整好心态了。秦愫有时也会有些小情绪,又不好对哥哥金子轩说,倒是可以将话说给聂怀桑听,反正他不会说出去的。
久而久之,两人都快成为对方的树洞了,明明认识在后,他们的关系进展反而大幅度飞升,甚至后来居上。
听学临近结束,很快大家都要各回各家,聂怀桑便率先邀请秦愫到清河不净世游玩,秦愫也很爽快地应下了,两人还约好要一起放灯祈福。
聂怀桑还特意拿出了自己清河澈云堂产的纸,这纸薄如蝉翼,细腻如玉,是难得的佳品,据说价值千金。
秦愫见识不凡,是识货之人,也不由啧啧称奇:“你拿出这样好的纸,真是大手笔,岂不是让我占了便宜。”
聂怀桑也笑了起来,没好气地道:“怎么,你跟我还计较这些?”
两人又相互说笑几句,才开始动工,缠缠绕绕地扎了起来,加上平日聚在一起也常常玩弄些稀奇物件,这手工自然难不倒他们。
没过多久,手下的纸灯已经成型,再稍稍点缀一下,漂亮的灯就新鲜出炉了。
只是这空白着的画面,还需妙笔填补,聂怀桑和秦愫你望我我望你的,四目相对之间便有了主意,干脆来个雅俗共赏。
先有秦愫执笔,在纸上画出一个杀气凛凛的兽头纹,再由聂怀桑补充,在纹形旁边添加了几朵华贵的金星雪浪,画面顿时有了风神气韵。
他们都对这灯感到十分满意,也不想这么快将灯放出,便双双蹲在一旁欣赏自己的精心杰作,像两个幼稚的婴儿。
他们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再做一个新灯,这样就可以把这画作中的心意与快慰留存,结果倒是意外被魏无羡绊倒了灯,燃成灰烬。
聂怀桑只觉痛心得很,也忍不住叫道:“我们的灯!魏兄!你...”
魏无羡应当不知道灯的价值,还说着要赔一盏,聂怀桑更是恼火,干脆从做灯所用之纸的珍贵说起,“......当然最珍贵的是那画。”
聂怀桑激扬顿挫地说着,突然想起有些话不能乱说出口,只好自认倒霉,拉着秦愫再做一盏新灯。
祈愿之时,秦愫为了宽慰聂怀桑,便轻声说道:“愿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聂怀桑闻言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默默在心中祈愿:“世路无穷,我生有限。愿君子陶陶,只做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