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重逢

“所以说，现在河间一带的士气大增了？”

听着手下人传来的消息，金光善也不免有些诧异，局势竟然变得这么快。

岐山温氏作恶多端，一言不合便排除异己，四处清剿不肯就范的仙门，导致各家人心惶惶。

对岐山的讨伐，可谓事出有因，师出有名，更是势在必行。

聂明玦生性嫉恶如仇，他的奋勇无畏在仙门百家中是出了名的，由他最先领头发起射日之征，也在金光善的预料之中。

唯一没料到的，是聂明玦的战力和斗志如此可怕，竟然能当堂一刀斩下温旭的头颅。

这可是温若寒最看重的儿子，杀死他无疑是断温氏一臂，同时还打破了岐山日不落的传说：

任他温若寒自诩天上人间的太阳，最后还不是饮恨失子。

一想到背后的深意，联军自然士气高涨，斗志如虹，恨不得即刻反守为攻，拿下不夜天。

当然，温氏毕竟是庞然巨物，并不是这么容易撼动扳倒的。

金光善原本以为彻底突破监察寮少说要花上一年半载，只宽心地缩在金鳞台上喝酒作乐。

结果在聂明玦悍不畏死的带领下，不过短短三月，清河兰陵两地监察寮已被摧毁告破。

听闻蓝曦臣也已赶回姑苏主持大局，现在就剩下夷陵和云梦还受温氏把控。

现下的局面，虽不能说一片大好，起码也算成气候，有跟岐山一拼的机会。

先前各家轮番上阵劝说，金光善才勉强同意抗温，还是挂名不出力那种，一整日就在家里边窝着，稳如泰山。

眼见情势突变，金光善好不容易压下的小心思又活跃起来，准备继续两头下注。

顺着送江氏女眷到清河会合的由头，金光善特意吩咐金子轩，把一批紧要物资也跟着带过去。

在云梦莲花坞遭温氏毒手后，江澄为保护长姐的安全，便让她去投奔有婚约的兰陵金氏。

金夫人怜惜江厌离痛失双亲，平日也对她多加照拂。这一回去清河，还想着让金子轩多陪陪人家姑娘，也好加深这未婚夫妻的情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爱情就像咳嗽，越是隐藏越是明显。江厌离看向金子轩的眼神是很不一样的，像江上澄澈明净的秋水，纯粹却柔情万千。

金子轩对未婚妻的态度则有些扑朔迷离，喜欢谈不上，讨厌也不至于。因为上一辈的孽缘，他对爱情没有太多的期盼，对未来妻子的要求也不高，相敬如宾已然足够。

金子轩将自己的爱情态度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所以他对江厌离，总是客气礼貌，得体有度。

秦愫见着两人奇奇怪怪的相处方式，也不好说什么，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

金氏一行人前脚刚到清河，后脚就碰上也往这边赶的江澄和蓝湛。

江氏姐弟重逢，自然满心欢喜，便是金子轩秦愫再会蓝湛江澄，也有故知重逢的感慨，物是人非的唏嘘。

当初听学时的同窗，除了魏无羡，都聚在此处了。金子轩想要活跃气氛，便问起何以不见魏无羡的身影，却得到江澄脸色凝重的回答：他失踪已有三月，至今下落不明。

大家听了，心头都很沉重，嘴上却只能安慰江氏姐弟吉人自有天相。

听学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少年少女音容未改，却不复当时的明朗心境。

正午时分，不净世的议事厅中。

聂明玦义愤填膺地拍案叱道：温氏倒行逆施，残暴如斯，无怪乎天怒人怨！

金子轩听他言语间火气甚重，便岔开话题到温旭之死上。结果让在旁的江澄想起灭门旧事，一时怒从中来，更是势杀元凶温晁温逐流，以告慰无辜枉死者的英灵。

江澄的话深深刺激了聂明玦，堂中之人都感觉到一股杀气，凛冽的杀气。

秦愫心知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仍未收复的云梦和夷陵两地。聂明玦这才恢复了冷静和镇定，继续战事的统筹安排。

公事谈罢，临别之际，聂明玦向金子轩问起孟瑶近况，倒是叫他们兄妹疑惑。因着某些难以启齿的缘故，他们与孟瑶接触不多，仔细算来也只有匆匆几面。

金子轩据实以告：“我们只知孟瑶在聂氏供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而且，父亲他也不会...”

聂明玦了然沉默，秦愫却有些放不下此事。孟瑶好不容易成为聂明玦的得力下属，若不是跟他产生隔阂，何至于远走他方。

孟瑶长了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相干净伶俐，嘴角眉梢总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机灵乖巧的人物。

这点倒是跟父亲金光善很像，连缜密的心思和八面玲珑的本领也像了十成十，还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平心而论，秦愫认定孟瑶是个人才，还是人才中的人才。至于他能否为金氏所用，秦愫尚且存疑。

毕竟他不受父亲喜爱，独自在舆论的谴责中飘浮长大，心思只怕比父亲还深。